“樱桃酪”三字飘进耳中，回忆纷至沓来。
“笙安，别哭了，吃了樱桃酪就不哭了。你父皇是九五之尊，你当众驳了他的脸面，就是你不对。”
“可父皇曾言要一生一世待母后好，现在却要封别的女人为妃，是父皇不信守承诺在先！我不过顶了一句嘴，他就把母后打入冷宫，罚我跪三天三夜！”
我闭上眼。
若非我是天降灾星，若非我顶嘴，母后不会被逼入绝境。
是我连累了母后。
失神之际，嬷嬷往我腰间狠狠一掐。
“发什么愣呢！怎么还没做好！”
做好的樱桃酪洒落一地，手掌被瓷片划破，鲜血滴落，在洁白的瓷片上蜿蜒出殷红的血迹。
“真是晦气！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配跟圣女相提并论，怎么有脸嫁给国师大人！”
皇后宫内的众人对此见怪不怪。
樱桃酪被重新端上，唯有我伫立在原地。
双颊高肿，指尖渗血，狼狈得格格不入。
“圣女观测星象有功，可想过要什么赏赐？”
顾乘鸾扑通跪下。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儿臣想与有情人终成眷属。”
皇后的笑意僵在脸上。
她之所以一直留我在世，不止因为皇帝想用我挟制国师，更因她不愿看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早已被皇权排斥的人。
皇后以为，待苏景行成婚后，女儿便会断了心思，却不想，她竟痴情至此。
“儿臣不求金银珠宝，天家富贵，只求嫁给国师，即便为奴为妾，儿臣也愿意！”
第3章
“胡闹！”
“你是西夏圣女，又是本宫独女，怎能为奴为妾！”
可顾乘鸾铁了心。
“若母后不肯成全，儿臣愿辞圣女之职，削发为尼，常侍佛前！”
热闹的宫殿转瞬寂静无声。
我看向苏景行。
一个是当朝公主，为国祈福的圣女。
一个是佛子转世，万民敬仰的国师。
如果不是我，他们本该是一对璧人。
顾乘鸾痴情至此，可皇后怎能容忍自己的女儿自降身份为奴为妾。
皇后铁青着脸。
“国师，你心中是何打算。”
苏景行不忍将视线从顾乘鸾身上挪开。
“微臣已迎娶三公主为妻，不能再耽误圣女姻缘，圣女值得更好的人。”
亲手拒绝喜欢的人，苏景行的心似乎骤然缺了一块。
转头的瞬间，他瞥见我眼底闪烁的泪光。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那我现在便削发为尼！与皇家断绝关系！”
被拒绝的顾乘鸾撂下话，踉跄着离开。
苏景行想也没想，转身就去追她。
青灰的衣袍带起一阵冷风。
我望着殿外，茫茫大雪中，我用双膝跪出的痕迹依旧蜿蜒。
在我的记忆中，苏景行沉稳持重，对万事万物都从容不迫。
他就像一口无波的古井，唯有顾乘鸾能搅动他的心湖涟漪。
苏景行拒绝顾乘鸾，并非不爱。
相反，他太爱她，所以不愿她受半点委屈。
苏景行对顾乘鸾如此，我对苏景行亦是如此。
因顾乘鸾之事，皇后也无暇再磋磨我。
我很快出宫，没有马车，只能自己一步一步走回公主府。
我天煞孤星的名声早已人尽皆知，走在路上，也能引来无边的谩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