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在一场冗长的梦里,眼前始终是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猛地一下,我从梦里惊醒,太阳穴突突地跳,头痛像潮水似的涌上来,疼得我忍不住皱紧了眉。下意识摸向额头,指尖触到一片柔软的布料——是块干净的白布,边缘还带着淡淡的药味。
缓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回笼,可环顾四周,我却彻底愣住了:雕花的木质床栏、挂着流苏的纱帐、桌上摆着的青瓷花瓶……这地方陌生得很,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就在我茫然无措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浅绿色襦裙的丫鬟端着药碗走进来。她看见我醒着,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夫人,您终于醒了!”
“夫人?”我愣住了,这个称呼让我一头雾水,下意识抬手按住发胀的脑袋,拼命想回忆些什么——我是谁?这里是哪儿?为什么会有人叫我“夫人”?可脑子里一片空白。
丫鬟见我脸色发白、神情痛苦,连忙放下药碗,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后背,让我慢慢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夫人您别急,您前些日子从府上假山跌下来,撞到了头,大夫说您得慢慢养着,可不能使劲想事情,当心伤了身子。”
后来听丫鬟细细说,我才知道自己是王将军的夫人。更让我意外的是,当今宫里最得圣宠的萧贵妃,竟是我的亲姐姐。
我们萧家原是世代传袭的书香门第,父亲更是曾亲自教导皇上的帝师,当年在朝堂上也是极有声望的。只可惜父亲过世得早,偌大的萧家,如今就只剩我和姐姐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丫鬟说起萧贵妃时,语气里满是敬重:“夫人您忘了?贵妃娘娘待您素来是极好的。您这次摔伤了头,娘娘在宫里急得好几夜没睡好,隔天就派了贴身嬷嬷来送补药,还特意吩咐府里上下,一定要好好照料您呢。”
可这些事,我听着却像在听别人的故事,脑子里一片空白,半点儿印象都没有。只能沉默地坐在床边,任由丫鬟捧着茶盏,滔滔不绝地讲我的过往、讲姐姐的近况。
也是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我才拼凑出更多信息:我的丈夫,是当朝一品大将军,名叫王胜。
我们的婚事,并非寻常的父母之命,而是皇上亲赐的恩典。只是可惜,成婚大典刚过,边疆就传来急报,王胜连家都没来得及多待,便领兵奔赴了战场。
丫鬟说到这儿,声音悄悄放轻了些:“所以夫人,您虽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可实际上……您和将军连圆房都还没来得及呢。”
我攥着衣角的手微微一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至于我当初为何会从假山跌落、昏迷这么久,丫鬟皱着眉想了半天,也只摇着头说不清楚,只含糊道:“那天我守在院门口,只听见外面一阵乱喊,等跑过去时,您已经躺在楼下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府里也没人能说个全乎。”
刚醒时脑子本就昏沉,和丫鬟没说几句话,倦意又涌了上来。我重新躺回床上,没一会儿便又昏睡过去,这一睡,竟又是整整一天一夜。
再次醒来时,身上总算有了些力气。起床梳妆。坐在铜镜前。
无数个疑问在脑子里打转,可记忆依旧是一片空白。我对着铜镜愣了许久,只觉得这事儿荒唐又诡异,胸口也跟着闷得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