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初接过药碗，药汁漆黑，映出她苍白的脸。她一口饮尽，苦得舌根发麻。
"李妈，当年父亲是怎么说陆明远的？"她突然问。
李妈犹豫了一下："老爷说...陆大人心性不坚，易被表象迷惑，非良配。"
沈静初苦笑。父亲看人真准。
"其实..."李妈压低声音，"老爷一直暗中关注着您。去年陆大人能调回京城，也是老爷在背后使的力..."
沈静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一直以为那次调任是陆明远自己运作的结果。
"老爷虽然生气，但终究舍不得您受苦。"李妈叹了口气，"他常说，您性子倔，非要吃了亏才明白..."
沈静初攥紧了被角，胸口翻涌着说不出的滋味。她曾怨父亲不理解她的爱情，如今才懂，父亲的爱远比她想象的深沉。
远处传来陆明远哄苏婉柔喝药的声音，温柔耐心，一如当年对她。
次日清晨，沈静初在整理玉镯碎片时，发现了一块特殊的碎片。这块碎片边缘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敲击过。她将所有碎片拼在一起，发现缺口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撞击点。
这不是失手摔碎的痕迹，而是有人故意用硬物敲击导致的断裂。
沈静初眼前浮现出苏婉柔那双看似柔弱无骨的手——和那枚戴在食指上的金戒指。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轻轻将碎片收进一个锦囊。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她需要更多证据，更多时间。
城南茶楼的回信到了，只有简短一句话："老主人腊月回京。"
沈静初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腊月，还有两个月。她必须在这之前保全自己，还有...她轻轻抚上小腹。
院中又传来陆明远和苏婉柔的说笑声。沈静初站在窗边，看着他们并肩赏梅的背影，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心死之后，反而看得更清楚了。
第三章
城南茶楼的赵掌柜送来一包上好的龙井，沈静初接过时，指尖触到茶叶包底部藏着的纸条。她不动声色地将茶交给绿竹，独自回到内室才展开纸条。
"苏氏女与兵部侍郎密会三次，疑有旧识。"
沈静初眉头微蹙，将纸条凑近烛火。火舌舔舐纸角，转眼化为灰烬。兵部侍郎刘焕是陆家政敌，当年陆明远被贬就有他的手笔。苏婉柔与他有联系？这事绝不简单。
她打开妆奁最底层的暗格，取出一本小册子。这是她暗中记录的苏婉柔种种异常：对陆府布局过分熟悉，几次"偶遇"陆明远的精心安排，还有那些看似无心实则有意挑拨的言语。
窗外传来脚步声，沈静初迅速将册子藏回。陆明远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
"静初，有件事..."他搓了搓手，"城西那块田庄，我暂时抵押出去了。"
沈静初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那是她的陪嫁田产，最肥沃的一块，每年收益足以支撑陆府半年开销。
"为何不与我商量？"她声音出奇地平静。
"婉柔身子弱，需要上好的人参调理..."陆明远避开她的目光，"我想着，反正田契在你名下，不过是暂借应急..."
沈静初看着他，忽然觉得可笑。她的嫁妆，他拿去讨好另一个女人，还说是"暂借"。
"随你吧。"她转身整理妆台，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