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匿名信与尘封的好奇心
李阳的指甲在键盘上敲出单调的声响，屏幕上的Excel表格像一片没有尽头的沙漠，格子里的数字扭曲成模糊的色块。下午三点十七分，办公室里的空调坏了第三天，闷热的空气裹着打印机油墨的味道，糊在每个人的皮肤上。他对面的张姐在偷偷刷购物软件，鼠标点击声和窗外的蝉鸣混在一起，构成了他生活里最熟悉的背景音。
"小李，这份报表下班前得给我。"部门经理的声音像一块冰扔进热油，炸得李阳一个激灵。他连忙挺直背，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感觉自己的灵魂正随着那些数字一点点抽离。
这就是他的生活。二十七岁，在一家半死不活的贸易公司做数据统计，每天重复着复制、粘贴、求和的动作，工资刚好够付房租和吃便利店的便当。他偶尔会想起大学时的梦想——成为一名调查记者，跑遍城市的角落，揭开藏在光鲜背后的秘密。但现实像一块潮湿的抹布，早就把那点热情捂得发了霉。
下班铃响时，李阳几乎是逃着冲出办公室的。晚高峰的地铁像沙丁鱼罐头，他被挤在中间，闻到身边男人身上的汗味和女人的香水味，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回到租住的老式公寓，楼道里的声控灯又坏了，他摸黑爬上三楼，掏出钥匙时，发现门缝里塞着一个白色信封。
信封很普通，没有邮票，没有寄件人地址，甚至没有收信人名字。李阳皱了皱眉，以为是广告，随手扔在玄关的鞋柜上。他煮了包泡面，边吃边刷手机，新闻里全是明星八卦和政策解读，没什么能提起兴趣的。
洗完碗，他才想起那个信封，捡起来掂量了一下，很轻。拆开后，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一行字，字迹潦草，像是很急着写完：
"午夜十二点，去废弃医院，有你想知道的真相。"
李阳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废弃医院。他知道那个地方。在城市的老城区，据说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后来因为医疗事故频发，加上新院区建成，就废弃了。这些年，关于那里的鬼故事层出不穷——有人说深夜能听到哭声，有人说看到过穿白大褂的影子在窗口晃，还有人说进去的人会迷路，走一整天都找不到出口。
谁会寄这种东西给他？恶作剧？还是......
他想起自己的生活，像一盘卡壳的磁带，反复播放着同一个旋律。也许是潜意识里的不甘在作祟，也许是那句"你想知道的真相"戳中了他心底那点未死的火苗。他打开地图，搜索"废弃医院"，距离他的公寓只有三公里。
"去看看又何妨。"李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镜子里的男人面色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他突然想知道，所谓的"真相"，会不会是改变这一切的契机。
他定了晚上十一点的闹钟，翻出衣柜里最厚的外套——老人们说废弃医院阴气重，虽然他不信鬼神，但总觉得多穿点能壮胆。躺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想象着医院里的场景。
十一点五十，李阳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夜风格外凉，吹在脸上像冰碴子。他骑上共享单车，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往老城区走。越靠近目的地，周围的建筑越破旧，路灯也变得稀疏，光线昏黄，勉强照亮路面上的坑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