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家门,又是怎么开车到医院的。我几乎是闯进了急诊室,抓住一个护士,声音嘶哑地问:“许念呢!晚上是不是有个叫许念的病人来过?”
护士被我吓了一跳,查了半天记录,才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你是她丈夫吧?怎么现在才来?她大出血,孩子没保住,刚做完清创手术,被朋友接走了。”
孩子……没保住……
这几个字,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碎了我所有的侥G幸。
护士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张缴费单,上面鲜红的“流产手术”四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家属把字签了吧。唉,你说你们这些做丈夫的,妻子怀孕了都不知道吗?她一个人来的,疼得满地打滚,手机都攥出血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真是……”
后面的话,我听不见了。我只觉得天旋地D转,整个世界都在下沉。
原来,她没有骗我。
她肚子疼,是真的。
她流了好多血,是真的。
那个我以为是她用来博取同情的筹码,那个我甚至懒得去相信的……是我们的孩子。
一个刚刚六周,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被我这个亲生父亲,亲手杀死的孩子。
3
我在医院的走廊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律师给我打了电话,说许念已经委托他全权处理离婚事宜,让我过去签个字。
我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挪到了律师事务所。
许念不在。
她的律师,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把文件推到我面前:“沈先生,许小姐的意思是,她净身出户,所有婚内财产都归你。只有一个要求,尽快签字,她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
净身出户?
我沈修言缺她这点钱吗?她明明知道,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撇清一切的姿态。好像我们这三年的婚姻,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可以随时丢掉的垃圾。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她人呢?”我压着火气问,“让她自己来跟我说。”
“许小姐不想见你。”律师冷冰冰地回答,“她说,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恶心?
我猛地站起来,攥紧了拳头。凭什么?就因为我没接到一个电话?就因为我没及时赶到医院?她就可以全盘否定我们的一切?就可以用“恶心”这么难听的词来形容我?
那个孩子,难道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吗?我难道就不心痛吗?
“你告诉她,”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想离婚,可以。让她滚过来,亲自跟我谈。”
说完,我没再看律师一眼,转身就走。
我以为,她会服软。就像过去无数次争吵一样,只要我态度强硬一点,她最后总会红着眼眶回来求我。
这一次,我错了。
我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一天,两天,一个星期。
她没有回来。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开始慌了。
那种心脏被掏空的、无边无际的恐慌,快要把我逼疯了。我派人去找,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把我们生活的城市翻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