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穿黄色僧袍的猴子，个子比唐僧矮一些，头上戴着紧箍咒，但奇怪的是，他始终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着几粒黑色的沙子，像是刚从沙堆里爬出来。他没有走路，而是像飘在地上似的，靠近我时，我没听到任何脚步声，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和流沙河的味道一样。
“大师兄……”我试探着开口，想问他为什么闭着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守则第三条明明白白写着“不可询问大师兄为何不睁眼”。
猴子没有理我，只是微微侧过头，鼻子轻轻嗅了嗅，像是在闻什么东西，然后沙哑地说：“走了，再晚，河要‘醒’了。”他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卡了沙子，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摩擦的质感。
我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凑了过来。那是个穿黑色僧袍的猪，肚子圆滚滚的，手里抱着一个用发黑的粗布包着的东西，大概有西瓜那么大。他正低着头，用嘴啃着那个东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在啃木头，又像是在啃石头。黑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流下来，滴在黑色的沙子上，发出“滋啦”的轻响，像水滴在热铁板上。
这就是八戒？我看着他手里的粗布包，心里发毛——守则第三条说“不可触碰二师兄的食物”，那东西绝对不是正常的食物。八戒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抬起头，脸上沾着黑色的液体，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没有瞳孔，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悟净，你也想吃？”
我赶紧摇头，后退了一步，心脏跳得像要炸开。八戒见我摇头，又低下头继续啃，“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空旷的沙地上回荡，格外刺耳。
“赶路。”唐僧又开口了，语气还是没有起伏。他转身朝着流沙河上游的方向走去，禅杖戳在沙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坑里很快渗出了灰绿色的水。猴子飘在他左边，八戒跟在右边，手里还抱着那个粗布包。我不敢耽搁，赶紧挑起行囊跟上，扁担压在肩膀上，沉得让我龇牙咧嘴——这行囊里到底装了什么？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太阳慢慢升了起来，但奇怪的是，阳光落在身上没有任何暖意，反而让我觉得更冷了。流沙河一直跟在我们身边，水面始终平静得像块凝固的玻璃，偶尔会有一块碎布或一缕头发飘上来，然后又沉下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师兄，前面有个土坡，要不要歇会儿？”八戒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楚了一些，嘴角的黑液也干了，变成了黑色的痂。
猴子没有睁眼，只是摇了摇头，鼻子又嗅了嗅：“不能歇，土坡后面有‘东西’。”
我心里一紧，想问什么是“东西”，但又想起不能随便提问，只能把话咽回去。唐僧也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禅杖戳在沙地上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走了快两个时辰，我的肩膀已经疼得麻木了，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滴在眼睛里，涩得发疼。就在这时，我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扁担从肩膀上滑了下来，两个行囊“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糟了！”我心里大叫不好，赶紧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开始数：“一、二、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