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诸多奉承讨好之人中,又有一人格外显眼,此人为本州城的长官,名为赵元明,似乎总是别有用心。
赵元明时常来访,每次都会带上厚礼。
裴大人时常叮嘱:"他若送礼,照单全收;他若试探,装傻充愣。"
一日,林晚栀正在学着辨认香料,赵元明的声音突然从廊下传来:"殿下今日好雅兴。"
她放下手中的沉香木,看见赵元明提着个鸟笼站在阶前,笼里是只翠羽红喙的鹦鹉。
"赵大人又得什么新鲜玩意儿了?"她学着宫人的语气,指尖却无意识地捻着衣角——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南洋进贡的巧哥儿。"赵元明将鸟笼挂在廊下,"听说会说十八句吉祥话。"他突然笑了笑,"不过微臣觉得,它说得最好的是'用膳了'。"
林晚栀忍不住轻笑起来,也就更加随意了。
"我看殿下近日气色愈发明艳了。"赵元明接着笑道。
"赵大人又来说笑了。"她故意将葡萄籽吐进金盏,学着贵女的骄纵语气,"若不是你送来的那些乐师和娈童,本宫都要闷死了。"
"有几日未看见你了,怎么?今日倒是不忙了?"她示意宫女看茶。
赵元明拂衣坐下:"叛军还在三百里外,总不能天天愁眉苦脸。"
“叛军?什么叛军?”林晚栀疑惑道。
“殿下竟然不知?节度使李卓前不久公然反叛,打着“清君侧”的名头,正杀向京城呢!”赵元明死死盯着林晚栀“我们这里恐怕不久之后也要生灵涂炭了。”
林晚栀顿时失了神。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赵元明已没了踪影
腊月廿三,烽火台接连燃起,节度使反叛的消息传遍全城,林晚栀跌跌撞撞闯进裴大人的书房,连行礼都忘了:"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我只是个农家女......"
"现在知道怕了?"裴大人头也不抬地焚烧文书,火光映着他清瘦的侧脸,"记住,只要乖乖听话,自有活路。"
“大人!”林晚栀跪在地上喊道。
“国家竟沦丧至此!那李卓之心早已是路人皆知,朝中的勋贵大臣,皇亲国戚还做着天下乐土的美梦,似乎无处不可供以歇脚享乐,今一旦有事,也是小民替罪,我亦区区小官,又该怎样!”裴大人在那里喃喃道,这让跪在一旁的林晚栀脊背发凉。
裴大人缓缓站起,俯看着她。
"真公主为避节度使之祸早已暗中离去,但赵元明反水,叛军安插了他在城中监视,以作内应,你若不想全家遭殃,就乖乖扮演公主。"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记住,你父母的性命,都系在你这一举一动上。"
五日后赵元明设宴劝降。
腊月廿八,赵府宴厅,烛影摇红,映着裴仲明沉静的侧脸。
赵元明举杯笑道:"裴大人,节度使素来敬重您的才德,若肯相助,刺史之位虚席以待。"
裴仲明指尖轻抚杯沿,青瓷盏中漾起微澜:"赵大人可知,青州城隍庙有株唐槐?"
赵元明挑眉:"愿闻其详。"
"安史之乱时,叛军欲伐之为攻城槌。"裴仲明抬眼,"守城老吏跪求三日,假意归顺,暗中将槐心掏空填入火药,城破之日,槐树轰然炸裂,殉城将士四百余人。"
赵元明笑容微僵:"大人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