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踢飞一颗石子：“不知道。”
“时薪两千……”她声音发颤，“我们三个月房贷。”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的眼睛：“你觉得他为什么找我？”
月光下，小雅的睫毛投下两片阴影：“因为我们需要钱。”
“因为我们好控制。”我冷笑，“一个连垃圾都要按规定时间扔的穷人，最适合当他们的狗。”
小雅突然哭了。泪水冲花了她精心涂抹的粉底：“那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抬头看向那栋灯火通明的玻璃大厦，我们的新家在其中一扇窗后沉默地亮着灯。
为了机会。
为了乐乐能上国际幼儿园的机会，为了小雅不用再挤地铁的机会，为了我不用熬夜接私活的机会。
可当这些机会真正摆在面前时，为什么我们却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雪地里？
——
回到家，我们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精致礼盒。
打开是一对钻石耳钉，附赠卡片：【欢迎礼物——琉璃墅物业中心】
小雅拿起耳钉对着灯光，钻石折射出的光刺得她眯起眼。
“真漂亮。”她轻声说。
我把耳钉扔回盒子：“明天退回去。”
“为什么？”她猛地抬头，“这是他们欠我们的！”
“因为收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我指着盒底那行小字：【佩戴本饰品即视为同意《公约》补充条款】
小雅的手一抖，耳钉掉在地上，滚进了沙发底下。
我们谁都没去捡。
3 完美牢笼
凌晨四点十七分，我被一阵有规律的"咚、咚"声惊醒。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钝刀，精准地剐蹭着我的神经。
"又来了......"小雅蜷缩在被子里，声音带着哭腔。
我赤脚走到窗前，"唰"地拉开窗帘。月光下，赵明穿着运动服，正用一把老式木槌，一下一下地夯着院子里的土桩。每一下的间隔分秒不差，仿佛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这就是我们面临的阻碍——一个用《公约》武装到牙齿的"完美"地狱。
——
我猛地推开窗户："赵先生！"
木槌停在半空。他转过头，脸上没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反而带着几分诧异："李兄，早啊。"
"现在才四点......"我咬着后槽牙，"您这是？"
他放下木槌，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袖珍版《公约》，娴熟地翻到某一页："第七章第五条，清晨可进行不产生持续性噪音的庭院劳作。"他抬头微笑，"手工夯土桩属于被允许范围。需要我给您念念具体条款吗？"
冷风灌进睡衣领口，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像个可笑的法盲在质疑最高法院的判决。
——
早餐桌上，小雅把煎蛋戳得稀烂："我们去找物业投诉！"
"然后呢？"我推开窗，指着对面那栋楼，"7栋的刘教授每天五点准时拉小提琴，9栋的周太太六点开始用破壁机——全他妈符合《公约》！"
乐乐被我的吼声吓到，勺子掉在地上。小雅弯腰去捡，突然僵住了："这是什么？"
她从桌底摸出一张对折的纸条。展开后，上面打印着一行字：【您家的窗帘未按规定使用遮光衬布，请于三日内整改。】
落款是"琉璃墅睦邻委员会"，没有具体人名。
"他们进过我们家？！"小雅的声音陡然拔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