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北方的雪越下越大。
林婉如逐渐适应了军区大院的生活。
每天清晨,她总是第一个起床读书。
白天在被服厂劳动,从不叫苦叫累。
晚上参加政治学习,认真做笔记。
但她几乎不与人交流,总是独来独往。
陈建军暗中观察着她,发现这个资本家大小姐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不像有些改造对象那样要么抗拒、要么谄媚,而是保持一种奇特的尊严,安静地完成所有要求,却又与人保持着距离。
3 暴雪救援
十二月中旬,一场特大暴风雪袭击了当地。
狂风呼啸,雪花漫天,能见度不到十米。
部队紧急出动协助老百姓转移和防灾,陈建军带领战士们忙了一整天,深夜才返回大院。
刚进门,通信员就跑来报告:“团长,林婉如同志发烧了,卫生员去看过,说是重感冒,得吃药,可是卫生所库存的退烧药昨天都用给老乡了,新的明天才能到。”
陈建军皱眉:“怎么不早说?”
“您一直在外面指挥抢险...”
陈建军二话不说,转身冲出办公室。
他想起卫生所的老赵家里好像常备着一些药品,于是顶着狂风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两公里外的赵家村走去。
一小时后,当陈建军浑身是雪地敲开林婉如的房门时,她正蜷缩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
“把这个吃了。”陈建军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药片,倒了一杯热水。
林婉如勉强坐起来,接过药和水,轻声说:“谢谢。”
陈建军注意到她的被褥单薄,房间虽然生了炉子,但仍感觉阴冷。
他二话不说,转身回自己住处,抱来一床军被。
“盖上,这是命令。”他生硬地说。
林婉如没有拒绝,只是轻声问:“陈团长,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建军一愣,随即板起脸:“我不是对你好,是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你要是病倒了,我没法向上级交代。”
林婉如微微一笑,那笑容虚弱却有种看透一切的了然:“无论如何,谢谢您。”
那夜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陈建军还是会板着脸督促林婉如的学习和劳动,但偶尔会“多出来”一个馒头放在她的饭盒里,或是“顺路”指给她一条近道。
林婉如依旧话不多,但见到陈建军时会主动点头致意,眼神里的戒备少了些许。
春节前夕,被服厂接到紧急任务,要为边防部队赶制一批棉衣。
全厂女工加班加点,林婉如也不例外。
连续几天工作到深夜,她的眼睛熬得通红,手指被针扎得满是伤痕。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陈建军去被服厂检查进度,发现林婉如脸色苍白,却仍在坚持工作。
他当即下令:“林婉如同志,休息半小时!”
“我还能坚持...”她小声说。
“这是命令!”陈建军不容置疑。
休息时间里,女工们聚在一起吃年糕,有说有笑。
唯独林婉如独自坐在角落,捧着搪瓷缸喝水。
厂里最年轻的女工小芳好奇地问她:“林姐,上海过年热闹吗?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林婉如愣了一下,轻声回答:“以前...是挺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