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中翻出个骨灰盒,不敢打开,拿去问母亲。
她大惊:“这是啥?”
“太晦气了!”说完,我就要把骨灰盒扔下楼。
她突然改口:“想起来了,是咱家狗的。”
我很是疑惑:家里啥时候养过宠物?
——倒是有个失踪多年的父亲。
1.
周末,我戴好口罩,拎着一大桶清理用具,打开了母亲家的门。
虽做了一路的思想准备,门敞开后,还是被震惊到——几个大纸箱把入口堵得死死的,根本挤不进去。
心中无奈又绝望:完了,彻底塞满了。
“妈!”
我冲着面前的纸箱大喊,从侧面的缝隙往屋里看。
连叫几声,终于听见应答。她把箱子搬进厕所,腾出一条道,我这才勉强进去。待会儿上厕所,又要再挪一遍箱子。
我看了看快堆到房顶的杂物,又低头看手上的塑料桶,深感力不从心。
“说多少遍了,这些都扔了!垃圾囤这么高,哪天落下来,就把你给埋了。”
母亲装作没听见,转身坐进了沙发。宽敞的三人沙发,上面摆满了各种东西,容不下第二个人。
我踮脚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面塞得也是满满当当。除了我偷偷扔掉的一些内衣、袜子,高一以后的东西基本都在里头。
“真是服了!”
我扎上头发,撸起袖子就开干。
靠门的墙边堆着十多个鼓鼓的白色塑料袋,我看都没看,直接往外扔。
还没清出去几件,母亲就又把它们拾起,放在了客厅阳台上。
我实在忍不住,大声吼道:“你这是把我往死里逼!”
本以为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没想到她竟一声不吭,打开了电视机。
这次来,她的态度好了很多。
去年我未经她允许,清出去一罐发霉的豆腐乳,她气得拿起手边的空酒瓶就往我身上砸。
我转变思路,见这个房间行不通,就去收拾母亲的卧室。我学聪明了,没再往外扔,先把垃圾放床上,最后一起打包。
不是我邋遢,除了床,已经没空地了。
翻着翻着,我在一堆旧衣服里,扒出个四方形的黑色木盒。上面刻着雕花,越看越不对劲。摇晃几下,里面不是空的。
“骨灰盒?”
我出着汗,脊背却阵阵发冷。
我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盒子,拿到客厅问:
“妈,这是什么?”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明显的慌乱。
“这……你在哪儿找的?”
“你卧室的衣柜里。干嘛用的?”
我在茶几上腾出块位置,把盒子放上去,不想再多拿一秒。
她惊讶极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啥?”
我耸肩,连她自己都不晓得,那多半是早前在哪里搜集的破烂。
我不敢也不愿打开盖子,随手捡起一个塑料袋,把骨灰盒装了进去。
母亲见状,连忙问:“你干嘛?”
“这一看就是骨灰盒,太晦气,下楼扔了!”
她把我拦下,“想起来了,是咱家狗的。”
“狗?哪儿来的狗?”
“就是你上高中时养的那条。”
我一听,彻底懵了,家里啥时候养过狗?
别说是狗,鸡鸭鱼猫这些统统没养过。我妈不喜欢宠物,她总说,养我一个就够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