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诡异的是,嫁衣的右袖口处,竟有一块巴掌大的深色污渍,边缘已经发黑,摸上去硬硬的,像干涸的血痂。我凑近闻了闻,污渍里除了霉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铁锈味——是血的味道。

“这衣服……”表哥凑过来,原本就出汗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后退一步,差点撞翻身后的木凳,“我跟我妈来打扫过三次,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

我把嫁衣摊在炕上,手指轻轻抚过领口内侧。在珍珠纽扣旁边,用浅色丝线绣着两个极小的字:阿玉。不是外婆的名字,外婆叫林秀兰。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外婆的旧相册里见过一张老照片:一个穿学生装的姑娘站在老槐树下,梳着两条麻花辫,笑容腼腆,外婆说那是她的姐姐阿玉。可每次我追问阿玉的事,外婆都会突然红着眼眶转过头,要么说“记不清了”,要么就干脆起身去做饭,再也不提一个字。

当晚,我躺在东厢房的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衣柜就立在炕梢的墙角,月光透过糊着窗纸的木窗照在上面,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像个站在黑暗里的人。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心上。

凌晨两点,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吱呀”一声——是衣柜门被推开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吓得浑身僵硬,紧紧闭上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太重。脚步声轻轻落在青砖地上,没有穿鞋,像是光脚踩在地上,一步步朝炕边走来。

“替我嫁给他……”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轻飘飘的,带着一丝哀怨,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就在耳边。

我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抓起枕边的手电筒朝声音来源照去——炕边空无一人,只有月光落在地上,形成一片惨白的光斑。可衣柜门确实开着,那件大红嫁衣挂在里面,袖口的血渍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像一只睁着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跳下床,冲到衣柜前,用力把柜门关上,还找来一根绳子,绕着衣柜把手缠了好几圈,打了个死结。做完这一切,我靠在衣柜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一定是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哪有什么穿嫁衣的女人,都是瞎想的。

可接下来的几天,怪事接连发生。

我把洗好的白衬衫晾在院子里的铁丝上,下午收回来时,领口处总会沾上几根细细的红丝线,用手扯都扯不掉;梳妆台的圆镜,每天早上都会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雾,不管我前一晚擦得多干净,第二天早上还是会出现。有一次,我刚擦完镜子,转身去拿梳子,再回头时,镜子里突然映出一个穿红嫁衣的影子,长发垂到腰间,可脸却一片模糊,像被打了马赛克。我吓得尖叫一声,镜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玻璃渣。

最可怕的是那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枕头底下压着一封红帖。红帖是用洒金红纸做的,边缘烫着金线,上面用毛笔写着四个楷体字:“吉时已到,速嫁”。没有寄件人,没有日期,连个信封都没有,就那么凭空出现在我的枕头底下。

我拿着红帖冲进表哥家,表哥正在吃早饭,看到红帖上的字,手里的油条“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念念,这……这肯定是那东西搞的鬼!”他抓着我的胳膊,手都在抖,“咱们赶紧搬出去,这宅子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