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下颌线,力道大得令人疼痛,

“知道吗?她从来不会这样失态。她就像月光,从容、优雅、永恒。”

我知道“她”指的是谁。

沈振山已故的女儿,沈念。

那个我被迫与之同名的女孩。

三年前车祸身亡的沈家明珠,我的“前任”。

“对不起,爸...”我艰难地吐出这个词,舌尖泛苦。

沈振山的眼神稍有缓和,

“记住,念念,你是我的福报。

我千挑万选才找到你,别让我失望。”

他扶我起身,甚至替我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又变回了那个慈爱的父亲。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那晚之后,我被禁足在二楼朝东的房间里。

窗外是修葺整齐的花园,再远处是镀金的铁门,

将这个世界与外界彻底隔绝。

第三天傍晚,沈哲来了。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倚在门框上打量我。

我正坐在窗前看书,或者说假装看书,

沈振山要求我培养和“她”一样的阅读品味。

“怎么样,活体手办?”沈哲嘴角噙着一丝笑,“被关禁闭的滋味如何?”

我合上书,没有回应。

我知道他想激怒我,想看我失态。

他走进来,随意地翻看我书架上的书:

“《雪莱诗选》、《文艺复兴艺术史》、《时间简史》。”

他抽出一本硬壳书,

“她最喜欢的。爸连这个都复制了,真是细致入微。”

“请你出去。”

我终于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

沈哲转身,第一次正眼看我。

他有一张与沈振山极为相似的脸,棱角分明,眉眼深邃,

但他的眼神更加锐利,像能剥开一切伪装。

“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他突然问。

我攥紧了裙摆。

沈振山从未详细告诉过我,只说是一场意外。

“车祸。”我低声回答。

沈哲轻笑,

那笑声里没有温度,

“是啊,车祸。超速驾驶,撞上护栏,车子起火。”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我的反应,

“那天她刚和爸大吵一架。因为他说她不该和那个穷小子谈恋爱。”

我下意识地触摸着月长石项链,仿佛能透过它感受到已故女孩的气息。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沈哲靠近一步,

“那穷小子是我介绍的,我大学同学。爸至今不知道这件事。”

窗外传来鸟鸣,清脆得与房间内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问。

沈哲耸肩,

“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自己在扮演什么样的人。

知道原型的故事,不是能演得更好吗?”

他离开后,我独自在窗前坐到日落。

晚霞将天空染成橙红,像那晚泼洒在我裙摆上的酒液。

第七天,沈振山解除了我的禁足。

他带来一件新裙子,同样是鹅黄色,

但设计更加精致,领口绣着细小的珍珠。

“今晚有个小型家宴,只有几位亲近的亲友。”

他亲自帮我换上裙子,手指划过我的后背时,

我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他注意到了,停顿片刻,

“念念,爸爸爱你,所以才严格要求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