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瞪圆了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问道：“那......楚大人呢？”
楚寒酥？
谢景行垂眸，指尖无意识蜷起。
她若是知晓自己要走，大约会松口气吧。
毕竟三年前，她本就不赞成他入六扇门，为了劝他离开，甚至亲自去找过圣上。
这次，他总算如了她的愿。
心口一阵发酸，他低声道：“李严，我不喜欢她了。”
这话说得轻如叹息，李严却听得真切。
他抬手拍了拍谢景行的肩，喉头有些发紧：“景行......”
他比谁都清楚，谢景行有多喜欢楚寒酥，也终于懂了那些日夜苦熬的意义。
当年在训练时，盛夏酷暑，谢景行顶着烈日伏地爬行，衣衫磨破，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难消的疤痕。
寒冬腊月，为了争那唯一一个进六扇门的名额，他在冰河里潜伏四个时辰，上岸时冻得几乎没了知觉。
后来入了六扇门，每次抓捕凶犯，他永远冲在最前，刀光剑影里从未退缩。
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想向楚寒酥、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能做个好捕快，能配得上站在她身边。
可如今，她心里有了别人，要他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同他人并肩，的确太残忍。
“景行，兄弟永远挺你！”李严用力抱了抱他。
谢景行咬着牙，忍着眼底的湿意，哽咽道：“帮我瞒住，好不好？我想......安安静静地走。”
李严含泪点头：“无论你在何处，我们都是最好的兄弟。”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温情：“卯时将至，你们在此磨蹭什么？”
谢景行慌忙抬手擦了擦眼角，松开李严，抬眸便撞进楚寒酥那双清冷的眼眸里。
李严连忙道：“抱歉楚大人，我们这就去！”说着便拉着谢景行快步走向议事厅。
路过廊下时，谢景行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晨光穿过檐角，将楚寒酥的身影笼在一片柔光里，她立在那里，眉眼清冷，却在光影中添了几分柔和。
一眼万年。
有些记忆，原是刻在骨子里的。
谢景行想，等他走了，大约还会记得这一幕很久很久，只是那份心动，该彻底收起来了。
开完早会，谢景行埋头查了一日卷宗，连午间都未曾歇息。
傍晚时分，同僚们三三两两结伴去吃晚食，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他一人。
他正想趁空收拾些旧物，忽然，传来守衙兵卒焦急的声音：“谢捕快！东城废窑厂发现凶嫌踪迹，请求支援！”
谢景行心头一紧，立刻摸出腰间木哨，想唤来信鸽给楚寒酥传信。可连吹三声，都石沉大海。
谢景行急得手心冒汗，转身往外跑又去给御史传讯，匆匆汇报完情况，他翻身上马：
“御史大人，我先赶过去！”
“等等，不可擅自行动......”
御史的劝阻还未说完，谢景行已策马奔向东城。
半个时辰后，他抵达废窑厂。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透，周遭荒草丛生，不见半点灯火，只有风过草动，恍若人影晃动，平添几分诡异。
谢景行握紧腰间佩刀，刻意放慢脚步，放轻呼吸，一点点向窑厂深处探去。
窑厂极大，他前前后后搜寻了两个时辰，确认凶嫌早已撤离，这才转身原路返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