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窑厂范围,不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声带着喘息的呼喊:
“谢景行!”
他猛地抬头,下一刻便被人紧紧拥入怀中。
鼻间萦绕开的,是楚寒酥身上那股熟悉的铃兰香。
06
谢景行心漏跳了半拍,脑中一片空白,怔怔地僵在原地。
楚寒酥......这是在担心他吗?
他不敢信,可此刻她环在他后背的力道,那般紧,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分明都在诉说着紧张。
谢景行掐了把掌心,涩声唤道:“楚大人?”
楚寒酥的身子明显一僵。
下一秒,她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清冷的眉眼染上怒意,训斥如冰雹般砸落:
“谁教你孤身涉险的?六扇门的规矩都忘了?团队之规、遵令行事,你全当耳旁风?”
“从今日起,暂解你捕快职务,脱了这身衣袍,回府待着!”
谢景行狠狠一震,心口像是被重锤砸中,直直坠落。
刚匆匆赶到的同僚们听见这话,顿时鸦雀无声,面面相觑,连风声都似凝固了。
死寂几秒后,谢景行红着眼眶开口:“为何......我只是怕凶嫌逃脱......”
可楚寒酥转身就走,根本不待他说完。
李严第一个忍不住上前:“楚医官,景行也是急着追凶......”
话未说完,就被楚寒酥厉声打断:“都闲得慌?不进窑厂搜捕,还愣着做什么!”
众人一怔,连忙散开。
李严抿紧唇,还想再说,却被谢景行一把拉住。
他对李严轻轻摇头,眼底的红意愈发明显。
李严终究作罢,再不甘心,也只能跟着同僚们踏入漆黑的窑厂。
顷刻间,空荡的荒地上只剩谢景行与楚寒酥二人。
谢景行第一次尝到心口滴血的滋味,那疼尖锐又沉闷,漫得四肢百骸都发僵。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深吸一口气,哑声道:
“禀报楚大人,窑厂已排查完毕,未发现凶嫌踪迹,料是早已逃遁。”
“若无事......属下先行告退。”
楚寒酥没有开口挽留。谢景行转身迈步,刚走出第一步,眼尾就不受控制地泛红。
不知走了几步,他倏然停下,回头望向夜色中那个清瘦的身影,月光落在她肩头,衬得她愈发孤冷。
“楚寒酥,你就这般厌我?”他声音发颤,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在你眼里算个合格的捕快?”
楚寒酥身形微晃,似乎想说什么,唇瓣动了动,最终却又抿紧。
半晌,静谧的夜色里传来她冰冷的声音,字字清晰:
“你本就不适合做捕快,回去吧。”
说完,她转身踏入窑厂的阴影,再未回头。
谢景行呼吸一窒,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似冻住了。
半个时辰后,谢景行回到衙署,刚踏入仪门,就被府尹大人的侍从唤去了书房。
一进门,便见府尹大人取出一卷文书递来:“你调任边疆的调令已下,启程之日不变。楚大人那边,老夫去说项,让你这几日继续当值?”
谢景行摇了摇头,眼底已无波澜:“不必了大人,便算我暂解职务吧。”
府尹大人点头:“也好,这几日你好生歇息,多陪陪家中老爷子。”他顿了顿,又道,“此番调任是秘令,知晓者越少越好,莫让老人家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