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砚推开屋门,屋里比院子更显破败。堂屋的八仙桌上蒙着一层薄灰,墙角结着蜘蛛网,蛛网上挂着几片干枯的树叶。她放下行李箱,喊了几声“姐”,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一楼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堂屋,另一间堆着杂物,角落里放着几个旧木箱,上面贴着褪色的“囍”字。林砚掀开其中一个木箱,里面全是母亲年轻时的衣物,还有一本泛黄的相册。她随手翻了几页,看到一张母亲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影,两人站在老樟树下,陌生女人穿着和老太太一样的蓝布衫,笑容僵硬,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镜头,像要从照片里钻出来。

二楼的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响,仿佛随时会断裂。楼上有三个房间,两间锁着,只有最里面的一间虚掩着门。林砚推开门,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是林薇常用的那款 lavender 香水,只是混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的腥气。

这应该是林薇住过的房间。床上铺着蓝色的床单,叠得整整齐齐,像是刚有人睡过。书桌上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是黑的,鼠标旁压着一本翻开的速写本。林砚走过去,拿起速写本,上面画满了雾溪村的场景:老樟树、青石板路、紧闭的房门,还有一张张模糊的人脸。最后一页画着一个诡异的仪式:一群人围着一棵大树,手里举着燃烧的火把,树下跪着一个人,看不清面容,只看到她的头发很长,垂在地上,像一滩黑色的水。

速写本的空白处,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他们在偷记忆,别相信眼睛看到的。”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刚要把速写本合上,就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碎了地上的瓦片。她猛地回头,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窗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雾气从窗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湿痕。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的雾气更浓了,只能看到不远处的几棵树影,像沉默的巨人。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慢慢靠近楼梯口,像是有人正往上走。林砚屏住呼吸,握紧了手里的速写本,脚步声却在楼梯中间停住了,接着是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树叶,听不清在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往下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院子里。林砚走到楼梯口,探头往下看,堂屋里空无一人,只有那把生了锈的铁锁,在门框上轻轻摇晃。

她回到房间,把速写本放进背包,又在房间里仔细翻找起来。枕头底下没有东西,衣柜里挂着几件林薇的衣服,口袋都是空的。书桌的抽屉里,除了几支笔和一个空药盒,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和明信片上一样潦草,是林薇写的:“守忆节在十五,他们会用‘忘忧草’,小心接生婆。”

“忘忧草”?接生婆?林砚皱起眉头,她从没听过这两个词和守忆节有什么关系。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想看看有没有林薇留下的文件,却发现电脑需要密码。她试了林薇的生日、自己的生日、家里的门牌号,都提示密码错误。最后,她输入了“忘忧草”三个字,屏幕“咔哒”一声亮了,桌面背景是林薇在老樟树下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着比耶,身后的老樟树树皮上,那些扭曲的纹路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像一个个正在蠕动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