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唔……”昏迷中的赵毅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将军,按紧了!”林薇低喝一声,左手稳稳扶住伤口边缘的皮肉,右手握住箭杆,凝神聚气,猛地向外一拔!

“噗嗤”一声轻响,带血的箭头被完整地拔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黑红色的血液从伤口中狂涌而出。

“布!”林薇早已预料到这一刻,她大喊一声,接过一块干净的棉布,闪电般地死死按住伤口。

车厢外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萧彻的瞳孔亦是猛然一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股汹涌的血流在林薇的按压下,竟奇迹般地渐渐止住。

“针线!”林薇的声音依旧沉稳。她接过早已备好的针线,一手用布压迫止血,一手捏着细长的缝合针,开始在血肉模糊的伤口边缘穿刺、缝合。她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那根细针在她指间仿佛活了过来,每一次穿引都精准无比,将翻开的皮肉一层层对齐、缝合。那不是寻常妇人缝补衣物的粗疏针脚,而是一种细密、严谨,带着某种韵律感和美感的技艺。

萧彻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戎马生涯十数年,见过的伤口不计其数,也见过军医处理伤员,但从未有人敢用针线去缝合人的皮肉!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妖术”!可偏偏就是这“妖术”,竟真的将那可怖的伤口一点点闭合了起来。他看着林薇专注的侧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脸颊上。那双执针的手,纤细却稳定得如磐石一般。这一刻,他竟觉得这女子身上散发着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光芒。

当最后一针落下,打好结,林薇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再次为赵毅探了探脉,脉象虽依旧虚弱,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她用干净的布条将缝合好的伤口层层包扎妥当,这才对萧彻说道:“命暂时保住了。但他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回去后需好生静养,每日以参芪等补气养血之物熬汤。伤口切忌沾水,我会留下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每日换药,以防疮毒内侵。”

萧彻缓缓松开按着赵毅的手,站起身来。他看着林薇额上的汗水和苍白的脸,从怀中取出一块洁白的丝帕递了过去,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多谢姑娘仗义出手。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师承何处?”

“民女林薇,无门无派,不过是家传的一些粗浅医术罢了。”林薇接过丝帕,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家门之祸未明,她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含糊其辞。

萧彻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一转,显然不信这番说辞,但也没有追问。他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林薇:“此乃诊金,还望姑娘不要推辞。”

林薇却摇了摇头,没有去接。“将军,我救人,非为钱财。若将军真有心报答,林薇……倒有一事相求。”

“姑娘请讲。”

“我想去长安。”林薇抬起头,目光清亮地看着他,“听闻长安是天子脚下,繁华之地。我孤身一人,欲往长安谋个生路。希望将军能行个方便,带我一程。”她知道,只有到了长安,那个权力的中心,她才有机会查清当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