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看着手里那邪门的锦囊，感觉它像个即将引爆的定时炸弹。
陈伯走上前，接过锦囊，只是看了一眼，就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气数已尽，华宴将散。他这运，到头了。接下来……就是讨债的时候了。”
“讨什么债？会……会发生什么？”我急切地问。
“他最快活、最得意、最害怕失去什么的时候，怕什么，就来什么。”陈伯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而且，会以他最无法接受的方式到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陈伯的话，第二天下午，我就听到了消息。
不是通过电话，而是几个来店里逛的艺术学院的学生议论的。他们语气兴奋又带着点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听说了吗？那个突然爆火的画家周鸣，就是画《虚无之宴》那个，出大事了！” “怎么了？昨天不还吹得天花乱坠吗？” “嗨！被人实锤锤死了！说是他那幅成名作《虚无之宴》，根本就是抄袭了一个国外小众艺术家十几年前的旧作！构图、色彩、甚至很多细节都一模一样！就是稍微改了改！” “真的假的？这也太丢人了吧！” “千真万确！那个外国艺术家的家人都把旧画扫描件和创作记录发到网上了！现在画廊已经紧急取消了他的画展，宣布和他解约了！之前付的定金可能还要追回呢！” “啧啧，这下彻底身败名裂了……难怪有人说他火得太邪乎，果然有问题……”
学生们议论着走远了。
我站在柜台后，手脚冰凉。
抄袭……身败名裂……被追回款项……彻底打回原形……甚至更糟，背上骗子的名声，永世不得翻身……
这简直是精准地、用最残酷的方式，实现了周先生潜意识里最深的恐惧！他渴望被认可，害怕被埋没，更恐惧被证明是“假货”！锦囊就给了他极致的认可，然后瞬间把他踹入“假货”的深渊，万劫不复！
这比单纯的灾难更折磨人！这是从灵魂层面的彻底否定！
我几乎能想象到周先生此刻的绝望。从云巅直接摔进泥沼，而且摔得如此难堪，如此身败名裂。
几天后，我又一次见到了周先生。
他不是开车来的，是走来的。比上次来卖锦囊的那个男人更加不堪。崭新的名牌衣服不见了，换回了一身皱巴巴、沾满颜料的旧衣服，头发再次变得油腻杂乱，眼窝深陷，眼神空洞麻木，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似乎是法律文书的东西。
他看到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嘶哑地开口，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他们……要告我……巨额赔偿……我完了……全完了……”
他眼神涣散，喃喃自语：“怎么会是抄袭呢……明明是我画的……我当时感觉那么好……就像有神助一样……怎么会……”
他忽然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可……可那些证据……我又好像……好像真的在哪见过那幅画……难道我……我真的是个骗子？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骗子？”
他的认知似乎都出现了混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崩溃。
我没有办法回答他。我知道，那“神助”的感觉，不过是锦囊透支他气运和灵感的假象，而潜意识里对他人作品的模糊记忆，则被扭曲放大，成了“创作”的来源。它甚至玩弄了他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