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陈老先生！哈哈！你们真是我的福星啊！”他大步流星地闯进店里，声音洪亮，带着志得意满的笑意。
我愣住了，警惕地看着他：“周先生？您……没事吧？”这看起来不像是倒了血霉，像是走了天大的鸿运啊！
“没事？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周先生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吓人，“托您二位的福！就那天从你们这儿回去之后，我灵感爆发！前所未有的大爆发！”
他双眼放光，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回去就把之前画了一半的那幅《虚无之宴》给完成了！我自己都没想到能画得那么好！那么有冲击力！那么……完美！真的，就像有神握着我的手在画！”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然后我就鬼使神差地把画拍照发给了我一直不敢投稿的那家顶级画廊！你猜怎么着？画廊老板亲自给我打电话！说这是他近几年见过最具才华的作品！立刻决定为我举办个人画展！所有费用他包了！签约金给了这个数！”
他伸出几根手指，比划了一个令人咂舌的数字。
“现在艺术圈都在讨论我！说我是横空出世的天才！媒体要采访我，收藏家抢着要预定我的画！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他几乎是在嘶吼，兴奋得满脸通红。
我却听得心里发冷。来了！锦囊的“馈赠”来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到不正常的成功！但这成功的背后，联系着周先生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他最害怕什么？我努力回想他以前在店里的抱怨……
——“唉，现在这些画廊，根本没眼光！只知道炒作那些庸俗的东西！” ——“我这样的天才，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一个被真正懂行的人看到的机会！” ——“最怕就是一辈子默默无闻，像梵高一样死后才出名……” ——“……或者更惨，被人抄袭，心血被窃取……”
抄袭？被窃取心血？怀才不遇？
我猛地意识到，周先生狂喜之下，那过度膨胀的自信里，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一切是否真实的恍惚感，以及一种更深层的、害怕这成功只是镜花水月、害怕被人质疑、害怕最终被证明是“骗子”的恐惧！
他似乎完全忘了锦囊的事，或者说，他根本就把这突如其来的好运归功于自己“被激发”的才华，而不是别的邪门东西。
“周先生，”我试图提醒他，声音干涩，“那……那个锦囊……您还……”
“锦囊？哦！那个啊！”周先生像是才想起来，满不在乎地从他那名牌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暗绿色的锦囊，此刻那锦囊看起来似乎更加晦暗了，上面的扭曲花纹在店内光线下仿佛在微微蠕动。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这老物件呢！看着就很有灵感！是个好兆头！”他笑嘻嘻地，随手就把锦囊扔还给了我，“还给你们吧！我现在靠的是实力！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锦囊落在我手里，冰凉滑腻，像一块冷血动物的皮。我甚至感觉它似乎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仿佛饱餐后的餍足。
周先生志得意满，又吹嘘了几句他的画展多么轰动，订单多么火爆，然后便开着他的跑车，在一阵引擎轰鸣声中扬长而去，留下我和陈伯，以及店里那股尚未散去的、混合着古龙水和虚假繁荣的躁动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