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沈静仪微微颔首，"林小姐有事请便，不耽误您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林书瑶身上的法国香水味与沈静仪衣襟间的淡淡药香交织在一起，又很快被春雨洗散。
周勉看着两位女子的背影，一个袅袅婷婷走向停在路边的汽车，一个挺直腰背迈进陆府大门，不由得暗自叹息。
这南京城，怕是要起风了。
第二章
陆执年的书房门被轻轻叩响时，他正批阅一份军务文件。
"进来。"
门开了，周勉侧身让一位女子步入。陆执年抬头，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滴墨。
沈静仪站在书房中央，素色旗袍衬得她如一株淡竹。五年光阴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唯有眼角几道细纹透露着这些年的风霜。
"静仪？"陆执年搁下笔，站起身。他身形比五年前更加挺拔，军装下的肩膀宽厚有力，眉宇间添了几分威严，却也在看到她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执年。"沈静仪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问候一位旧友。
陆执年绕过书桌，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怎么不提前告知？我好安排人去接你。"
"周副官接得很周到。"沈静仪目光扫过书房——红木书柜、真皮沙发、镀金台灯，处处彰显着主人如今的地位。"你这里很好。"
陆执年示意周勉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他犹豫片刻，走到沈静仪面前："路上辛苦了。我在城西有处宅子，已经收拾好了，你可以——"
"不必麻烦。"沈静仪打断他，"我住客房就好，不会太久。"
陆执年眉头微蹙："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妻子，来了自然要住得好些。"
"所以我来了。"沈静仪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书桌上，"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陆执年盯着那个普通的信封，像是看着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字面上的意思。"沈静仪直视他的眼睛，"我来同你离婚。"
陆执年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诮："静仪，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学会开玩笑了。"
"我从不开玩笑，尤其是在这种事上。"
"那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陆执年逼近一步，"还是你觉得这样能引起我的注意？"
沈静仪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你还是老样子，总觉得别人的行为都别有用心。"她转身走向窗前，望着外面渐渐沥沥的春雨，"我只是来结束一段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
陆执年盯着她的背影，纤细却挺拔。他忽然想起五年前北平车站分别时，她也是这样挺直腰背，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我不同意。"他斩钉截铁地说。
沈静仪转过身，眉头微挑："理由？"
"陆家没有离婚的先例。"
"那纳妾就有先例了？"沈静仪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像一把锋利的刀，轻轻划开表面的客套。
陆执年的脸色变了变："书瑶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必。"沈静仪抬手制止他，"我不是来听解释的。这些年你在南京风光无限，我在乡下照顾你父母直到他们寿终正寝。现在二老都已安葬，我们之间再无牵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