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我父母做的，我铭记于心。"陆执年语气软了下来，"但这不代表我们必须离婚。"
沈静仪静静看着他："那林小姐怎么办？"
"书瑶她...知道我有妻子。"陆执年略显尴尬，"她不在意名分。"
"我在意。"沈静仪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做那个挡在你们中间的'乡下夫人'。"
陆执年还想说什么，门外却传来周勉的声音："将军，参谋部急电。"
他只得暂时压下情绪："这事改日再谈。你先休息，我让人带你去客房。"
沈静仪不再多言，拿起信封重新放回布包，跟着进来的女仆离开了书房。
客房布置得很舒适，甚至称得上奢华。沈静仪站在窗前，望着花园里被雨水打湿的玫瑰。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军官，如今已是南京城里炙手可热的陆将军。而她，还是那个守着承诺的沈静仪，只是心境早已不同。
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个书架上。走过去细看，竟是她当年从北平带回老家的那些医书——《伤寒杂病论》《医宗金鉴》，甚至还有几本德文医学著作。书脊上的标签已经泛黄，却依然清晰可辨。
手指轻轻抚过书脊，沈静仪抽出一本《内科精要》，翻开扉页，上面还有她当年工整的笔记。一张照片从书页间滑落，她弯腰拾起——是他们在北海公园的合影，年轻的陆执年穿着学生装，她则是一身素色旗袍，两人站在小船上，笑容灿烂。
"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静仪一惊，照片从指间掉落。陆执年弯腰捡起，看到照片后神色微动。
"你还留着这些书。"他轻声说。
"是你把它们从老家带来的。"沈静仪接过照片，重新夹回书中。
陆执年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娴熟地翻阅那些专业医书，忽然想起她曾经是燕京大学医学部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当年他追求她时，常常等在医学院门口，看她穿着白大褂，抱着一摞书走出来，阳光下的侧脸专注而沉静。
"你...还懂这些吗？"他忍不住问。
沈静仪头也不抬："在乡下没什么娱乐，看书是唯一的消遣。"
"我以为你早就荒废了。"
"医术救过你父母的命。"她平静地说，"你父亲那年冬天肺炎，县城里没有西医，是我用中药配合物理降温治好的。"
陆执年沉默片刻："谢谢你。"
"不必，那是我作为儿媳的本分。"沈静仪合上书，转向他，"现在，作为妻子，我请求你放我自由。"
陆执年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早点休息吧。"
周勉站在走廊拐角，见陆执年出来，连忙上前："将军，林小姐来电询问明晚的宴会——"
"推掉。"陆执年烦躁地挥手，"去查查，夫人最近接触过什么人，为何突然提出离婚。"
周勉迟疑道："夫人看起来心意已决，不像是受人挑唆。"
"你不了解她。"陆执年冷笑，"沈静仪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她这次来，必有所图。"
周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领命而去。经过客房时，他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沈静仪正专注地阅读一本厚重的德文书籍，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那些艰涩的专业术语。那神情，哪像什么乡下妇人，分明是个学识渊博的女学者。
这一幕，恰好也被路过的林书瑶看在眼里。她站在阴影处，听着周勉向另一位副官感叹夫人医术精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