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乐见其成。这正好是对她懒散性格的一种磨砺，也能让她更深刻地体会到，没有我这12000的退休金，她连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下去。
我心满意足地从茶叶罐里取出珍藏的特供大红袍，用滚烫的开水冲泡。
浓郁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才是体面人该有的生活。
我完全无视了李雪琴默默从厨房倒了一杯白开水，坐在小板凳上小口喝着。
我点开手机里老干部活动中心的群聊，翻看着前几天拍的活动照片。照片里的我，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精神矍铄，被一群老同事、老下属簇拥在中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恭维的笑。
“张局还是这么有精神！”
“张局这气场，退了休也跟在位时一样！”
我享受着这些吹捧，感觉自己的人生无比成功，家庭事业，一切尽在掌握。
李雪琴收拾完所有家务，又从房间里拿出针线笸箩，坐在角落的矮凳上，开始缝补她那双已经开胶的旧布鞋。
灯光下，她的背影显得格外佝偻和单薄。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优越感中，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闷痛。
不是很剧烈，但像有一只手在里面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我皱起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试图将那股不适压下去。
老毛病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我没有在意，继续在手机上指点江山，回复着群里的消息。
02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透过猫眼一看，是老同事老刘。
我赶紧整理了一下衣领，热情地打开门：“哎哟，老刘！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进！”
老刘是我以前单位的同事，退了休还总爱到处串门，打探各家消息。
我将他让到沙发上，刚准备去泡我那珍藏的好茶，玄关处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李雪琴回来了。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蓝色的保洁工作服，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手里提着一个装着清洁工具的塑料桶。
我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老刘的眼神在我尴尬的脸和李雪琴狼狈的身形之间来回打转，那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体面人”形象，在这一刻被这件肮脏的工作服砸得粉碎。
“咳，”我干咳一声，强行解释道，“这是我爱人，在家闲不住，非要出去找点事做，说是锻炼身体。”
我的声音干涩，连自己都觉得这借口苍白无力。
老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拉长了音调，说：“嫂子真是勤快人啊。”
这句话听在我耳朵里，无异于公开的羞辱。
接下来的谈话，我全程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老刘那探究的眼神和李雪-琴那身碍眼的蓝色工服。
好不容易送走了老刘，我一关上门，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
“李雪琴！”我指着她，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你就不能在外面换了再回来吗？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一个退休干部家的女人，跑出去当保洁，还把工作服穿回家！你让别人怎么看我？让我的老同事怎么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