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捡起脚边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我，低着头，似乎在默认这场肮脏的交易。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时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想的是顾言。
我想的是他为了“寰宇科技”这个项目，熬了多少个通宵，瘦了多少斤。我想的是他父亲，顾伯伯，那个一向骄傲的企业家，背地里为了公司的资金链，急得头发都白了。我想的是，如果我不接受这个条件，顾言五年来的心血，顾家几十年的基业，可能都会在一夜之间，化为泡影。
“我真没想到，”顾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的冷笑，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凌迟着我的神经，“我顾言的女朋友，相恋了五年的爱人，为了钱，会去背叛我。”
我抬起头，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该怎么解释？
我能告诉他，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叫李总，是他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吗？
我能告诉他，李总拿到了顾伯伯签下的一份致命的对赌协议，只要再过一周，顾家的公司就会被他合法吞并吗？
我能告诉他，这张银行卡里的一千万，是我用“永远离开顾言，并且让他恨我”这个条件，换来的、能够暂时堵上公司漏洞的过桥贷款吗？
我不能。
在见李总之前，我去找过顾伯公。那个平日里对我温和慈祥的长辈，那天坐在书房里，满脸疲惫地对我说：“小晚，顾言这孩子，性格太刚硬，宁折不弯。如果让他知道是我决策失误才导致公司陷入绝境，他会崩溃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伯父……”
“李总那边已经找过我了，他的条件很清楚，”顾伯父的眼神里充满了算计和恳求，“小晚，算伯父求你。只有你离开阿言，让他彻底死了心，李总才会高抬贵手，给我们一个喘息的机会。你放心，钱我会想办法还，但这个骂名……只能你来背了。”
背叛者的骂名。
我看着眼前顾言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想起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我们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冬天冷得要命，我们就抱着一起取暖。他把第一笔奖学金全部拿出来，给我买了一支现在看来很廉价的口红，却宝贝似的对我说：“晚晚，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要给你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五年了，他做到了。他给了我最好的生活，给了我所有人都羡慕的爱情。可我呢？我却要亲手打碎这一切。
“没话说了？”见我沉默，顾言的眼中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和鄙夷，“照片是苏樱发给我的。她一开始还不信，说你不是这样的人。林晚，你连她都骗过去了，演得真好啊。”
苏樱。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苏樱，顾言的青梅竹马，一直以“妹妹”自居，那个永远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孩。原来是她。我就该想到的，能在我去见李总那么私密的事情上，还能找到人跟踪偷拍，除了她这个时时刻刻都“关心”着我动向的人，还能有谁？
“五年感情，”顾言一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嫌恶毫不掩饰，“原来这么廉价。说吧，他给了你多少钱？一千万？还是两千万？值得你把我们的未来都卖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