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走！冲过去！”彭越咆哮，声音因极度紧张而撕裂，“加速！摇橹！所有人，抄家伙！”
他一把扯过缆绳，将橹舵死死绑在向前的位置，反手抽出了那柄血槽深深的短刃。绝望的弟兄们嘶喊着，拼命摇橹，船速猛地提升，直直冲向秦军战艇。
那秦军艇长似乎没料到这伙“水匪”竟敢直冲，愣了一瞬，随即怒吼着下令。几支弩箭“嗖嗖”射来，钉在彭越的船板上，尾羽剧颤。
“举盾！低头！”彭越伏在船舷后，声嘶力竭。
两船飞速接近！眼看就要迎头相撞！
就在最后一刻，彭越猛地挥刀砍断绑舵的缆绳，用尽全身力气扳动橹舵！大船船头险之又险地一偏，几乎是擦着秦军战艇的侧舷撞了过去！
“嘭——！”
剧烈的碰撞声令人牙酸！木屑飞溅！整个船身疯狂颠簸，几个站立的弟兄惨叫着被甩入水中。
擦撞的刹那，彭越看到了那名秦军艇长惊愕的脸，以及他身后甲士慌忙举起的长戟。
没有思考的时间。求生的本能和连日来积压的所有戾气轰然爆发。彭越借着两船碰撞的震荡，野兽般低吼一声，竟纵身跃上了秦军战艇的甲板！
短刃化作一道青光，直刺那尚未站稳的艇长咽喉！那艇长也算悍勇，仓促间举臂格挡，刃尖穿透皮甲，深入骨肉，鲜血喷涌！彭越不给他任何机会，合身撞上，另一只手死死扼住他的脖子，将其狠狠掼倒在甲板上！
周围秦兵惊呼着围拢过来。
彭越猛地拔出短刃，带出一蓬血雨，翻身滚向艇侧，同时嘶声大喊：“扔火把！烧船！”
他的船上，已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弟兄们被这一喊惊醒，几个悍勇的老匪红着眼睛，将早已备好的、浸了鱼油的火把点燃，奋力抛向秦军战艇！
火把落在缆绳、帆布、木板上，火焰“轰”地一下窜起！
混乱！彻底的混乱！
秦军士兵有的试图救火，有的举戟刺向彭越。彭越在狭窄的甲板上翻滚、劈砍，身形踉跄却狠辣无比，每一次短刃挥出都直奔要害，溅开的血花烫得他脸颊生疼。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杀戮和生存的本能。
更多的火把扔了过来。浓烟滚滚，火光跳跃，映照着每一张扭曲惊恐的脸。
一名秦兵的长戟刺穿了彭越的肩头，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刀割开了对方的肚子。温热的肠子和鲜血糊了他一手。
“大哥！快回来！” 自家船上的弟兄拼命将船靠拢，伸出长篙。
彭越一脚将一个着火的水桶踹向追兵，趁机抓住长篙，纵身跳回自己的船。船身剧烈摇晃。
“走！快走！”
幸存的水匪们拼死摇橹，船只脱离燃烧的秦艇，冒着烟，歪歪斜斜地向前冲去。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战艇、落水士兵的扑腾惨叫和滚滚浓烟。
直到将那片混乱和火光远远甩在后方，再也看不见，彭越才脱力般瘫倒在船板上，肩头的伤口汩汩冒血，混着敌人的血，将他染成一个血人。他大口喘息，胸腔火辣辣地疼。
环顾四周，船上少了七八个熟悉的面孔。活着的人，个个带伤，眼神里残留着恐惧，却又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疯狂和异样的亢奋。
一条“翻江蛟”的哨船已在混乱中不知去向，另一条远远跟在后面，不敢再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