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小学三年级偷偷配的家门钥匙,后来被他们发现没收,现在却成了他们准备撬我新房锁的工具。
“小伟明天就要交入学材料,”
他把烟袋锅子在茶几边缘敲得当当响,烟灰簌簌落在干净的桌布上。
“你这房本来就该是陈家的,当年要不是你姥姥偏心眼硬把这老宅子给你,轮得到你占便宜?”
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闪着微弱的红光,这是我坚持要装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看着镜头里自己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颤抖的嘴角,想起上周家族聚餐时,大伯举着酒杯满面红光说的话。
“咱们陈家规矩就是传男不传女,陈曦你这房留着也是给外姓人,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小伟,也算你为陈家积德。”
当时所有亲戚都在附和,没人注意到我攥碎了手里的玻璃杯,锋利的碎片深深嵌进掌心。
“这房是我的婚前财产。”
我抱起受惊的念念慢慢退到阳台,手机悄悄调成录音模式。
“《民法典》第 1063 条明明白白写着,一方的婚前财产受法律保护,属于个人专有财产,跟你们所谓的陈家没关系。”
我妈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尖叫起来。
尖利的嗓音像玻璃碴子般刺破夏夜闷热粘稠的空气:“什么法律?在这个家我就是法!你今天不把房交出来,我就死在这儿给你看!”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抵着自己脖子,刀刃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念念吓得抱紧我的脖子,温热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衬衫领口。
我死死盯着那把刀,十二岁那年,我妈也是这样举着菜刀威胁我,逼我把市级奖学金给小伟买最新款电脑。那时的我只会缩在墙角发抖,而现在,我手机里存着三个月来他们逼我让房的二十八段录音。
每段都带着精确的时间戳和定位信息,经公证处存证编号清晰可查。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
(三)
我的笔尖触到合同签名栏时,中介办公室的玻璃门突然被人用蛮力撞碎。
钢化玻璃从撞击点呈蛛网纹炸裂。
我妈从碎玻璃堆里扑过来,合同在她掌心被撕碎,纸屑混着她喷溅的唾沫星子狠狠打在我脸上。
"陈曦你个白眼狼!这房必须给小伟!"
她尖利的指甲深深掐进我手腕皮肉,五道血痕瞬间红肿起来,"你十岁那年我就该把你扔了喂狗,省得现在心疼外人,胳膊肘往外拐!"
我爸抬脚踹翻的洽谈桌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弧线,滚烫的咖啡泼在旁边业主张姐的米白色裤腿上,立刻晕开一大片褐色的污渍。
"陈家的种凭什么住外人买的房?"
他猩红着眼睛抓起身旁的灭火器,"今天这字你敢签,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周围看房的客户尖叫着后退,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地亮起。
我用力甩开我妈的手,腕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心脏。
上周我刚带念念在儿童医院确诊中度贫血,医生说这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而我妈正拿着我每月给的生活费给小伟买进口蛋白粉和游戏机。
"爸,您上次说要跳桥是为了逼我给小伟还三万块赌债,"
我从包里掏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