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让她恐惧不已的“怪梦”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烦恼。
我注意到，她没有说“不敢再用”，而是说“放在你们这儿”。而且，她今天的状态，可完全不像是被怪梦困扰的样子。
“当然可以。”我谨慎地回答，伸出手，“盒子您带来了吗？”
她却并没有立刻拿出胭脂盒，而是用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又扫视了一下店里的环境，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和嫌弃？仿佛这间她上次还觉得不安的老店，此刻在她眼里显得有些简陋落伍。
“老板，你们这儿……收这种东西，是不是也听说过一些……嗯……比较特别的说法？”她状似无意地用手指卷着一缕头发，语气轻飘飘的，“比如，有些老物件，用对了方法，是不是真的能……让人变美？甚至……留住青春？”
我的心猛地一沉。她果然还在用！而且似乎从这邪门的东西里尝到了更大的“甜头”，甚至开始主动探寻其背后的“奥秘”了！
“苏小姐，”我加重了语气，试图提醒她，“老物件承载的是历史，不是魔法。有些东西效果诡异，往往伴随着难以预料的代价。您说的那种，多半是些害人的迷信传说。”
“哦？是吗？”她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说辞不以为然，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可我听说，过去有些女人，为了美，什么法子都敢试呢。而且……效果确实很好，不是吗？”
她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带着炫耀的口吻说出来的，还下意识地微微抬了抬下巴，展示她光洁无瑕的脖颈和完美的侧脸线条。
我看着她几乎有些痴迷的状态，知道陈伯说对了——她已经深陷其中，被那胭脂盒带来的虚荣和魅力迷惑了心智。
“代价呢？”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您觉得，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她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眼神闪烁，避开我的目光，语气变得有些生硬：“能有什么代价？不过是几个梦罢了。比起得到的，不值一提。”
她终于从包里拿出了那个用丝绒布包裹的胭脂盒，放在柜台上，动作却带着一丝迟疑和不舍，仿佛放下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喏，交给你们了。帮我……好好保管。”她强调了一下“保管”二字，似乎并不是想彻底断绝关系，只是暂时存放。
我拿起盒子，入手依旧微沉。即使隔着丝绒布，似乎也能感觉到一丝阴冷的气息和那若有若无的异香。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动了一下，陈伯端着他那把紫砂壶慢悠悠地踱了出来，像是刚睡醒午觉。他眯着眼，目光在苏小姐脸上停留了几秒。
苏小姐看到陈伯，似乎被老人那双看似浑浊实则锐利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陈伯没说话，只是走到柜台边，拿起那盒胭脂，甚至没打开，只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就皱紧了眉头。
“香气入骨，媚态已生。”陈伯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砸在空气中，“小姑娘，镜子里的人，还是你自己吗？”
苏小姐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那副精心维持的淡漠慵懒面具瞬间破裂，露出一丝惊慌和被人戳破心事的恼怒：“老……老先生，您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