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旧的U盘。
它藏在这里，多少年了？久到我几乎快要忘记它的存在。忘记当年那个被称作“拐卖犯”的男人，偷偷塞进我怀里时，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和压低的声音：“小子，藏好它！这是能让你活命的底牌！除非快死了，否则别拿出来！”
活命的底牌？
我攥紧那枚U盘。
是啊，现在，就是快死了的时候了。
窗外，传来楚云那辆限量版跑车嚣张的引擎声，以及我母亲迎出去时那夸张又宠溺的欢笑。
窗内，我站在一片冰冷的黑暗里，心脏沉寂如死水。
过去二十年，楚风已经“死”了。
今晚，活着走出去的，会是谁呢？
我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黑色运动服，将U盘紧紧攥在手心，像握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然后，我拉开房门，没有丝毫留恋，走向楼梯，走向楼下那虚假的欢声笑语，走向大门口。
“小风？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周婉清听到脚步声，回头瞥见我，眉头立刻蹙起，那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不加掩饰，“你哥哥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你别到处乱跑惹他心烦。”
楚云瘫在昂贵的意大利沙发上，享受着父亲的亲自削苹果，闻言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嗤笑一声：“妈，管他干嘛？看见他那副窝囊样子我才心烦。滚远点也好。”
看啊，多可笑。他们马上就要我的命了，却连最后一眼，都吝于给予一丝一毫的温情。
我停下脚步，目光缓缓扫过他们——我生物学上的父母，和我那尊贵无比的哥哥。
他们的面容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显得那么光鲜，那么高高在上，又那么……面目可憎。
我没有说话，只是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角，拉开门，一步踏入了外面沉沉的夜色之中。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满我的衣襟，我却觉得胸口那股憋了二十年的浊气，终于找到了出口。
楚家别墅那扇沉重的、象征着身份与束缚的雕花大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
我没有回头。
2
夜风像刀子，刮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冷，胸口那把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将我的血液蒸干。摊开手，那枚老旧U盘静静躺在掌心，边缘反射着城市霓虹冰冷的光。
环宇科技。
这四个字在我脑海里盘旋，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楚家死对头，近年来攻势最凶，几乎蚕食了楚氏小半江山。把东西交给他们，等于亲手把绞索递给楚家的掘墓人。
完美。
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下。司机狐疑地打量着我这身与豪华别墅区格格不入的打扮。
“去哪？”
“环宇科技总部大厦。”我的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惊讶。
车在夜色中穿行，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二十年的人生也在脑子里倒带，全是碎片化的屈辱和冰冷。楚云抢走我第一个玩具时父母的偏袒；我生病发烧缩在佣人房角落无人问津，而楚云只是打个喷嚏就惊动全家连夜请专家会诊；一次次被抽走远超安全值的血液后，头晕眼花地听着周婉清温柔的叮嘱：“小风乖，哥哥需要你的血，你要懂事”；还有他们看着我时，那永远像打量一件物品般的眼神……
够了。
出租车停下。高耸入云的环宇大厦矗立在眼前，气势逼人，冰冷的玻璃幕墙折射出压迫性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