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生活，把我和母亲像垃圾一样扔掉？凭什么母亲要带着愧疚离开，而他们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高铁到站时，天已经黑了。霓虹灯把城市照得亮如白昼，和我长大的小城完全不同。我找了家便宜的宾馆住下，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顾氏集团。
公司大楼很高，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门口的保安穿着整齐的制服，眼神锐利地打量着进出的人。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这是我最好的衣服，是去年兼职攒钱买的，为了今天能体面一点。
应聘前台的过程很顺利。面试官看着我的简历，又看了看我，问：“你刚毕业，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做前台？”
我笑了笑，眼神很坚定，语气却放得柔和：“我觉得顾氏集团是个很优秀的企业，我想从基层做起，多学习东西，积累经验。”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我要靠近顾宏业，我要进入顾家的世界，我要让他们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入职第一天，快到午休时，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风裹着雨丝往大厅里灌，门口的伞桶很快就满了。我站在前台整理访客登记表，眼角余光瞥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雨棚下——是顾宏业的车，昨天培训时同事指给我看过，车牌号末尾是三个“8”，很显眼。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不是顾宏业，是个高瘦的男人。他穿着黑色西装，寸头剪得利落，下颌线绷得很紧，手腕上戴着块旧机械表，表带磨得有些发亮。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动作流畅又恭敬——这应该就是陈默，顾宏业的司机。
顾宏业从车里出来，腆着啤酒肚，无名指上的厚金戒晃得人眼晕。他没理陈默，径直往大厅走，路过前台时，看都没看我一眼。陈默收起伞，抖了抖上面的水珠，正要跟进去，却发现顾宏业的公文包落在了副驾上。
“顾董，您的包！”他喊了一声，顾宏业已经进了电梯，没听见。陈默皱了皱眉，拿着公文包快步往大厅跑，却没注意到门口的台阶——雨把台阶打湿了，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公文包脱手，里面的文件撒了一地。
我心里一动，立刻放下手里的表，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帮他捡文件时，指尖故意碰到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指节分明，还带着点雨水的湿意。“陈先生，小心点，地上滑。”我抬头冲他笑，眼尾的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前台会主动帮忙。他接过我递过去的文件，声音比刚才喊顾宏业时低了些：“谢谢。”他的眼神扫过我的脸，在我眼尾停了半秒，又很快移开，低头把文件塞进公文包，“我先送上去，耽误顾董开会就麻烦了。”
“您快去吧，”我帮他把公文包的拉链拉好，语气自然，“等会儿雨小了，我帮您把伞晾在前台旁边，免得您下来时又淋湿。”
他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不是刚才的匆忙，倒像是记了点什么。“那就麻烦你了。”他说完，拿着公文包快步往电梯口走，背影绷得笔直，却没再像刚才那样急慌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