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道车祸,伤者右股动脉破裂。"他语速快得像在报战场坐标。晓琳抓起急救包翻窗而出,落地时发现李阳已用止血带在伤员大腿扎出完美的压力结,手法比卫生院老主任还利落。血泊里散落着被染红的芝麻糖——正是他每月给王姐父母送的那种。
救护车鸣笛声中,李阳用战术手语向赶来的民兵连长传递信息7。晓琳则仿照寒区战伤救护中的"小棉袄"加热法5,将输液袋贴在自己腹部保温。当伤员血压终于回升时,她看见李阳站在晨曦里,用绷带包扎自己救援时划伤的手掌——那绷带缠绕方式赫然是标准的"8"字包扎法9。
立夏那天,李阳拆下客厅的旧吊扇修理。晓琳递工具时发现他工具箱底层藏着个铁盒,里面整齐排列着五枚子弹壳和西部战区的臂章。最旧的弹壳刻着"2018.6.18",晓琳想起那年中印边境冲突的新闻日期。
"当时我守着电台,听着兄弟连队的求援信号。"李阳突然开口,砂纸打磨扇叶的声响盖不住嗓音里的沙哑,"三频道静默了四小时二十七分。"晓琳注视他颈部暴起的青筋,那是比泪水更赤裸的坦白。
她取来针灸盒,银针在合谷穴颤出细小的光弧。就像那位用针灸治疗胃痉挛的军医2,晓琳的针尖引导着郁结的气血重新流动。窗外传来孩子们跳皮筋的童谣,李阳紧绷的肩背渐渐松弛,将一枚刻着"CRN"的弹壳放进晓琳掌心——那是他从前线带回的唯一纪念品,现在成了最笨拙的情书。
4 夏深
七月的阳光将救护车铁皮烤得发烫。晓琳跪在车厢里给留守儿童注射疫苗,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车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她抬头看见李阳的公务车扬起尘土停在操场边,他下车时作战靴碾碎干枯的树枝声,像极了战地医院里伤员被抬进来的响动。
"晓琳老师!"扎羊角辫的女孩突然抓住她手腕,"解放军叔叔腰上有枪!"孩子们哄笑着指向李阳腰间——那里别着多功能战术钳,金属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晓琳注意到他迷彩裤膝盖处有新鲜磨损,是长期跪姿作业的痕迹。
李阳从后备箱搬出纸箱的动作带着弹药箱搬运的谨慎:"王姐让带的防暑药。"箱子里药品按使用频率排列,最上层是贴着"儿童剂量"标签的藿香正气水,下面整齐码着战地急救包同款降温贴。
暴雨在傍晚突袭山村。晓琳正给发烧的学生物理降温,教室铁门被狂风吹开的巨响让她手一抖,体温计差点掉落。李阳出现在门口的身影被闪电勾勒出锐利轮廓,雨水顺着他的战术腰带滴成一条线。
"七里坡塌方,卫生院来电话要转移重症。"他说话时右耳不自觉地转向声源——那是听力受损后的代偿反应。晓琳看着他被泥浆糊住的作战靴,突然想起搜索结果里那个在马里战区冒雨转运伤员的卫生员。
转移途中,李阳用止血带当绳索固定担架的手法,与网页中战地救护演练如出一辙。当山洪冲垮便桥时,他解下腰带将孩子们串成"战术队形",自己站在激流中当人肉支柱。晓琳看见他颈部暴起的血管和微微发颤的咬肌——那是接近体力极限的信号。
临时救护站设在村祠堂。晓琳用手机照明检查伤员时,李阳突然按住她肩膀:"东南角,呼吸窘迫。"她这才发现阴影里躺着个面色发绀的老人——侦察兵特有的黑暗视觉让他比常人早十秒发现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