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点头,是了,侯爷的新宠,什么好东西没有,怎会稀罕我库房里这些蒙尘的过往。

待她走后,我将库房中所有旧日兵器尽数取出,赏给了府中护卫。

青禾是个烈性子,当即让铁匠将一柄长枪熔了,为她打了一副护腕,日日戴着在府中行走。

漪澜苑那边有何反应我不关心,但傍晚时分,陆景渊遣人送来了两大箱珠宝。

头面、钗环、玉佩、东珠,琳琅满目,几乎掏空了半个私库。

他总是这样。在别处寻了新鲜,回过头,便用这些东西来填我。

他不肯在明面上亏待我。

宠着谁,都不会让那人越过正室夫人去。

权势、体面、敬重,我永远是镇北侯府最尊贵的女人。

他觉得这样,便不算负我。

心口一阵绞痛,喉头涌上腥甜,我偏过头剧烈咳嗽。青禾慌忙上前替我拍背,满脸忧色:“夫人!您近日咳得越发厉害了,必得请太医来看看!”

“看了也不过是开几剂温补的方子。”我疲惫地摆摆手,“罢了,这些东西,挑那颗最小的东珠留下,其余登记造册,送去边关,抚恤旧部遗孤。”

他摆在明面上的偏心,我何时稀罕过?

2 血色夜泣

夜半时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将我憋醒。

喉间铁锈味弥漫,我急唤青禾掌灯。

昏黄烛光下,素白寝衣上溅开的暗红血点,触目惊心。

“夫人!”青禾骇得脸色煞白,声音发颤,“奴婢这就去请太医!去禀告侯爷!”

看着那抹红,我怔了片刻,却伸手拦住她:“咳出来反倒舒畅些。深更半夜,何必惊动众人。”

“那…那奴婢就去漪澜苑请侯爷!”青禾急出了哭音,“侯爷若知您身子不适,定会来的!”

我从未做过深夜将他从别人榻上唤来的事。

可如今…我看着指尖残血,忽然改了主意。

或许,我仍在期待什么。

默许了青禾的提议,我自行换了干净寝衣。八月的夜,为何冷得彻骨?我蜷缩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那逼近的死期,而浑身发抖。

青禾去了许久。

窗外天色由浓墨转为灰白。

脚步声终于响起,却只有青禾一人,眼圈红肿,声音沙哑:“夫人…侯爷他,他说既已请了太医,他便不来添乱了…让您好生歇着…”

我闭上眼,最后那点微末的期待,也碎了。

“去把陈大夫请来吧。”我轻声说,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意外,“别惊动府里其他人。”

陈大夫是曾随军的老郎中,为我调理旧疾多年。他搭着脉,眉头紧锁,半晌无言。

“您如今是京城有名的圣手,若您都断不准,太医院来了也一样。”我看着他,“但说无妨。”

陈大夫噗通跪地:“夫人…您…您这脉象…”

“还有多久?”我直接问。

“恐…恐不出两月。”他声音发抖。

比我想的还要长些。我竟笑了笑:“知道了。我这身子本就是靠一口心气撑着的破口袋,如今气散了,自然也兜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