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竹锁?”苏青抬头,“太奶奶有钥匙?”

奶奶点头,从手腕上褪下只银镯子,镯子内侧刻着细小的竹节:“这就是钥匙,当年陈大哥说,竹锁的钥匙得是‘竹节镯’,才能配得上梅锁的‘梅花坠’。”

苏青把镯子凑到阳光下看,竹节的缝隙里藏着个极小的“砚”字,她忽然想起包上银梅花的花蕊刻痕,连忙掏出来比对——原来不是缩写,是个微型的“砚”字,被花瓣巧妙地挡住了。

“陈大哥叫陈砚之,”奶奶摸着镯子,声音轻得像叹息,“和你太奶奶同岁,小时候在一个私塾念书,他总说,苏梅的‘梅’和陈砚之的‘砚’,合在一起是‘研梅’,要一辈子研磨时光,把日子过成诗。”

从老宅回来的路上,苏青去了社区的档案室,管理员是个戴眼镜的老爷爷,听说她要查民国时期的参军名录,翻出了厚厚的几册档案,纸页都脆得像饼干。

“民国三十一年参军的陈砚之……”老爷爷推了推眼镜,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滑动,“找到了!陈砚之,字墨卿,本县人,黄埔军校第十七期学员,民国三十一年秋编入远征军,赴滇缅战场。”

档案里还附着张登记表,陈砚之的照片上,青年穿着军装,眉眼英挺,胸前的口袋里别着支钢笔,嘴角微微上扬,像在对谁笑。登记表的家庭成员一栏写着“未婚妻:苏梅”,字迹有力,和锁孔里“等我”那两个字如出一辙。

苏青把登记表复印下来,夹在“梅影集”里。

走出档案室时,阳光正好,她忽然想起奶奶说的,太奶奶总在梅花开时对着空箱子说话,说“砚之,你的书箱该晒晒太阳了”。

那天下午,她去了旧货市场,想找那个卖锁的老头问问竹锁的下落,可雨棚下换了个卖旧书的摊主,说山羊胡老头上周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

“他临走前让我给你带个话,”卖旧书的摊主递给她个布包,“说竹锁可能在陈家后人手里,他家以前住在北关的槐树胡同。”

布包里是块绣着竹节的手帕,边角绣着个“砚”字,针脚细密,像苏青在“梅影集”里见过的字迹。

3 双锁初逢

槐树胡同在城北的老城区,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旁的老槐树把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流动的水墨画。

苏青按着地址找过去,尽头是座带天井的老宅院,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匾额,写着“砚香居”。

她抬手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脑袋,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生,穿着白T恤,牛仔裤上沾着点颜料,像是刚在画画。

“你找谁?”男生的声音清朗,像山涧的泉水。

苏青举了举手里的布包:“请问,这里是陈家吗?我找……陈砚之的后人。”

男生愣了一下,侧身让她进来:“我叫陈阳,陈砚之是我太爷爷。你是?”

院子里种着棵石榴树,枝桠上挂着个旧鸟笼,笼门开着,显然很久没养鸟了。

陈阳把她领到堂屋,屋里摆着张梨花木的八仙桌,桌角放着个铜制的笔洗,上面刻着竹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