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古龙水的味道混着樟脑丸的气息钻进鼻腔,我抓起怀表转身就走,指节捏得发白。
就在跨出门槛的刹那,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脑海,带着烟袋锅子的沙哑:"小兔崽子!当年老子陪少帅在皇姑屯出生入死时,这姓赵的爷爷还在奉天城偷鸡摸狗呢!"
我踉跄着撞在门框上,额头磕出钝痛。
回头望去,赵四海正对着镜子用发蜡抹油头,柜台上的蝈蝈笼里,绿色的虫子正 "吱吱" 叫着。幻听?最近熬夜太多了?
我摸着发烫的额头刚要走,脚边的垃圾桶突然传来急吼吼的嚷嚷:"哎哎哎!别踩我!上礼拜那醉汉吐我一身,现在还带着甲肝病毒呢!"
这次听得真真的!我猛地蹲下身,那是只印着 "劳动最光荣" 的搪瓷缸,米白色的瓷面掉了好几块,露出里面的黑铁,缸底还沾着半凝固的呕吐物。
就在指尖快要碰到它时,手机又震了,房东的短信像催命符:"林默,今晚六点前再不交房租,我就换锁了,押金不退。"
五百块在口袋里硌着大腿,像块烧红的烙铁。
我摸了摸怀表,表盖内侧的刻字硌着掌心,脑海里突然又响起那苍老的声音:"傻小子,眼里只有钱?没看见表链第三扣是足金的?当年少帅特意让人打的,说是应急用的。"
我心脏狂跳,猛地扯起表链。
在最不起眼的第三扣内侧,果然有两个模糊的阴文 ——"足赤"。夕阳的光透过表链的缝隙落在地上,碎成点点金斑。
第二章 旧货市场的第一桶金
把怀表揣进贴胸口袋时,冰凉的铜壳贴着皮肤,像块会呼吸的活物。
回到月租八百的隔断间,我把自己摔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天花板上的霉斑像幅抽象画。
这房间只有四平米,摆了张折叠床就没剩多少空间,墙角堆着我从公司搬回来的纸箱,上面印着 "盛世拍卖" 的 logo,格外刺眼。
我翻来覆去地研究那只怀表,表盘里的指针永远卡在三点十七分,爷爷说,这是皇姑屯事件发生的时间。
每当指尖划过表壳,就有断断续续的絮叨钻进耳朵:
"...... 张作霖那老小子非要坐蓝钢车...... 说要给小日本点颜色看看......"
"...... 炸药响的时候,我正搁他西装内袋里...... 表盖都震变形了......"
"...... 可惜了那些没送出的密电...... 藏在表盖夹层里......"
我试着撬开表盖,指甲抠得生疼才弄开条缝。
里面果然有卷米粒大小的纸卷,展开后是几行模糊的毛笔字,"速调奉天驻军......" 后面的字迹被血水浸透,辨认不清。手机突然弹出房东的短信:"最后通牒,六点前见不到钱,后果自负。"
攥着皱巴巴的五十块钞票,我冲进傍晚的旧货市场。
城郊的夜市刚支起摊子,灯泡在铁丝上晃得人眼晕,穿花衬衫的摊主正用砂纸给新仿的 "光绪元宝" 做旧,铁锈味混着油炸臭豆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伙子,看看这个?刚收的老翡翠!" 穿军大衣的老头拽住我,他摊位上的 "和田玉" 泛着塑料特有的贼光。
我假装闲逛,手指悄悄掠过摊上的物件,耳朵里瞬间炸开锅:
"这紫砂壶内壁的茶垢是上周用酱油泡的...... 主人还用来泡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