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恢复后,我开始了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为自己而活”。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们的要求逆来顺受。
我妈让我去给她那些阔太太朋友当司机兼拎包小妹,我借口头晕,直接在房间里锁了一天门。结果,那天下午,我妈打麻将输了两万块,气得脸都绿了。
我爸让我去给他领导家的傻儿子辅导功课,我当着他的面,把教案撕得粉碎。当天晚上,就传来消息,我爸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纰漏,被上级点名批评。
江博让我半夜起来给他去买限量版的球鞋,我把他的电脑电源拔了,害他一晚上写的论文都没保存。第二天,他的竞赛答辩,忘词忘得一塌糊涂,当场出丑。
每一次小小的反抗,带来的,都是他们一次不大不小的“厄运”。
他们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江愿,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是不是故意跟我们作对?”我妈第一个发难,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阴阳怪气的!自从你上次生病回来,我们家就没顺过!”
“就是!”江博在一旁帮腔,“肯定是她!她就是个扫把星!以前她倒霉,我们都好好的。现在她不听话了,搞得我们都跟着倒霉!”
我爸江建国,则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江愿,”他沉声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听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说了什么胡话?”
我看着他们三堂会审的架势,心里只觉得好笑。
看,他们多聪明啊。
他们其实什么都懂。他们早就模糊地意识到了我和他们之间的那种“气运链接”,但他们从不点破。因为,他们是受益者。
现在,这个链接似乎出现了问题,他们就慌了,乱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垂下眼帘,装作一副委屈又害怕的样子,“我只是……最近身体一直不舒服,心情也不好。可能是……上次生病,没养好吧。”
我故意将我的“不顺”,归结于我自己的“倒霉”。
果然,他们脸上的怀疑,减轻了几分。
在他们的逻辑里,只要我继续“倒霉”,他们的好运就应该回来。
“行了行了,一个女孩子家,别一天到晚哭丧着脸。”我妈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把身体养好是正经!下周,必须去体检!这件事没得商量!”
“听到了吗?江愿!”江博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点点头。
好啊。你们不是希望我“倒霉”吗?
那我就给你们一场,最大的“倒霉”。
一场,足以彻底斩断我们之间所有联系的,盛大的……献祭。
我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屏幕上,是我浏览了一遍又一遍的网页。
——“‘格桑花开’西部边疆地区长期志愿者教师招募计划”。
我看着招募简章上,那些在贫瘠的黄土地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孩子,看着那句“用一年不长的时间,做一件终生难忘的事”,我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老道士说,我的气运,我想给谁,就给谁。
以前,我不知道该给谁,所以被你们无休止地掠夺。
现在,我知道了。
爸爸,妈妈,哥哥。
你们不是想要我的肾,去换取那泼天的富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