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景象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灯光稳定下来后,镜子里映出的又是我熟悉的工作间货架。
我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账本上。
心跳骤然加速,咚咚咚地敲着我的肋骨。
一次是错觉,两次呢?还是在大白天?那次手机屏幕映出的煤油灯呢?
我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带得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一声“吱嘎”。我几步走到那面铜镜前,死死地盯着它。
镜子里是我惊疑不定的脸,因为镜面扭曲,表情显得有点怪异。背景依然是我身后实实在在的货架。
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慢慢碰向冰凉的镜面。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镜面的那一刻,镜子里我的影像,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弯了一下。
露出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带着难以形容的哀伤和……诡异的微笑!
“啊!”
我触电般猛地缩回手,连着倒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内衣。
镜子!那镜子有问题!
那不是错觉!绝对不是!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胃。
我不敢再看那镜子,连滚爬爬地冲出工作间,砰地一声甩上门,甚至下意识地想找把锁把它锁起来。跑到前店,看到正在慢悠悠关店门的陈伯,我才感觉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撞鬼了?”陈伯回头瞥了我一眼,语气还是那么不紧不慢。
我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指着后院的方向,话都说不利索:“镜…镜子!那镜子……它刚才……它对着我笑!”
陈伯关店门的手顿了一下,转过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眉头微微皱起:“笑?怎么个笑法?”
我把我看到的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说了出来,包括之前手机屏幕映出的煤油灯,还有刚才货架变成老式书架的场景。
陈伯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那惯常的迷糊表情收了起来,变得有些严肃。他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温茶递给我:“压压惊。”
我接过茶杯,手抖得厉害,茶水洒出来不少。
“我早说过,那镜子寒气重,沾着执念。”陈伯叹了口气,“你小子贪便宜,惹麻烦上身了吧。”
“执念?师傅,您……您是说那镜子里……有……有那个?”我声音都在发颤。
“不一定是你想的那种青面獠牙的玩意。”陈伯摇着头,背着手在店里踱了两步,“老物件嘛,经手的人多了,难免沾上点主人的气息。有些念想太强、遗憾太深的,年头久了,就可能留下点影子一样的东西。算不上鬼,更像是一段卡在那儿的……情绪。或者一段忘不掉的记忆。”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没那么怕了,但心里的诡异感丝毫没减少。一段卡在镜子里的记忆?这听起来也没正常到哪儿去啊!
“那……那现在怎么办?”我六神无主。
“能怎么办?东西是你收的,因果就得你自己担着。”陈伯瞥了我一眼,“它既然让你看到了,说明它想让你看。躲是躲不掉的。”
“它想让我看?看什么?”我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