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得问它了。”陈伯走到柜台后面，拿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我，“这东西你拿着。”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用红绳串着的铜钱，颜色深红，看着很有年头，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文。
“师傅，这是？”
“一个小玩意儿，戴着壮壮胆，图个心理安慰。”陈伯又恢复了他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记住，只要你自个儿不乱，心思正，一般的东西也近不了你的身。今晚好好睡觉，别自己吓自己。”
我紧紧攥着那枚铜钱，冰凉的触感似乎真的带来了一丝安定感。
那天晚上，我把铜钱压在了枕头底下。但依旧睡得极不安稳，一整夜都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挣扎。梦里总有一面模糊的镜子，镜子里有个看不清楚脸的人影，一直在对我说话，但我一个字都听不见，只能感觉到一种铺天盖地的、冰冷的悲伤。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更大的黑眼圈去上班。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刻意避开后院的工作间。但那面镜子就像有魔力一样，总是吸引着我的思绪。恐惧还在，但一种强烈到压不住的好奇心，像藤蔓一样悄悄滋生出来。
那个镜子里的人影，他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他那哀伤的笑容，又意味着什么？
陈伯说那是一段执念，一段卡住的记忆。
如果……如果我能看清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店里又只剩我一个人。陈伯有事提前走了。夕阳的余晖把街道染成橘红色，店里却开始慢慢暗下来。
我站在通往后院的门口，心脏跳得厉害。手心里全是汗，那枚铜钱被我攥得滚烫。
去，还是不去？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一样，一步一步，慢慢地推开了工作间的门。
里面光线昏暗，一切如旧。那面铜镜依旧静静地立在角落，背面的缠枝莲纹在昏暗中勾勒出暗沉的轮廓。
我打开灯，青白色的光线再次洒满房间。
我鼓足勇气，走到工作台前，目光躲闪着，不太敢直接看镜面。
做了几次心理建设，我才一点点抬起视线，小心翼翼地望向镜子。
镜子里映出的，是我紧张苍白的脸。
还有我身后熟悉的货架。
一切正常。仿佛昨晚那惊悚的一幕只是我的噩梦。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底又隐隐有一丝说不清的……失望？
就在我精神稍稍松懈的这一刹那——
镜面，毫无征兆地，像是电视信号不良一样，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紧接着，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镜面不再是映照现实的平面，而像是变成了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暗的水！
水波荡漾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浮现出来，越来越清晰……
那不是一个恐怖的鬼影。
那是一个穿着淡青色旧式长衫的年轻男子。他身形清瘦，面容苍白而清俊，眉头微蹙着，眼睛里含着一种难以化开的、深沉的忧郁。
他正透过那晃动的水波纹，静静地、哀伤地……凝视着我。
3.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我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手脚冰凉，血液都冻住了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长衫的年轻男子。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荡漾的水波之后，眼神里的哀愁浓得化不开，像是有千言万语被囚禁在那双眼睛里，无声地呐喊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