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步跑过去，浅滩上只留下一串细碎的水痕，像是有人刚从海里退回去。
水痕尽头是一片泛着微光的海浪，海浪比周围的海水更清澈些，隐约能看见水下有一抹淡蓝色的影子在轻轻晃动，像极了海藻的颜色。
“你在里面，对不对？”
埃利安放轻了声音，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期待，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你要是怕我，不用出来，听我说就好。”
海浪轻轻晃动了一下，那抹淡蓝色的影子往深处退了退，却没有完全消失。
我想起老航海士说的“人鱼族曾被人类捕猎，对两脚兽有天生的戒心”，便拉了拉埃利安的衣袖，压低声音：“我们别站得太近，她在海里才会觉得安全。把这颗珍珠放在礁石上吧，她会明白我们没有恶意的。”
埃利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粉色珍珠放在靠近海浪的礁石上。我们往后退了几步，站在沙丘的阴影里，远远看着浅滩的方向。
过了大概一刻钟，那片泛着微光的海浪慢慢向礁石靠近。
接着，一只白皙的手从海水里伸出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颗珍珠，那手指修长，指甲边缘泛着淡淡的银蓝色，像裹了一层薄霜。
手的主人没敢完全露出水面，只能看见她的上半身浸在海浪里，淡蓝色的长发像海藻般散开，随着海浪轻轻浮动，发梢还沾着细小的银色鳞片，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
“是她……”埃利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盯着那抹淡蓝色的身影，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确定，“我好像记起来了，昏迷时，我听见有人在唱歌，声音很轻，像海浪拂过贝壳的声音。”
或许是埃利安的声音太响，又或许是我们的目光太专注，海里的少女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缩回手，淡蓝色的身影瞬间往深海方向退去。
海浪翻涌间，我隐约看见她浸在水下的身体下方，拖着一条泛着珍珠光泽的鱼尾，鱼尾摆动时，还溅起了几滴带着鳞片的水花。
“等等！”埃利安下意识地想追上去，却被我一把拉住。
“别追。”我轻声拦住他，看着那抹淡蓝色的影子消失在深海里，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她愿意靠近珍珠，就说明她相信我们没有恶意。下次再来，她或许会愿意让我们多看看她。”
埃利安站在原地，手里的鳞片慢慢冷却下来。他把鳞片贴在胸口，目光一直落在那片恢复平静的海面。
轻声说：“我会等。不管等多久，我都要跟她说声谢谢，还要告诉她，我不会害怕她的样子。”
那天晚上，我在随身带的羊皮日记本上写下：“我们见到了她，她有海藻般的淡蓝色长发，还有带着珍珠光泽的鱼尾。她躲在海浪里，却还是收下了珍珠。或许，小人鱼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3
我们在海岸边又守了三天。
每天清晨，埃利安都会带着新采的白色海芋放在礁石上。
那是北境海岸特有的花，花瓣像极了人鱼泛着光的鳞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