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活着。
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模样。
老天爷给了她第二次机会，不是让她来哭诉命运的。
余芳菲已经死了，死在她最信任的两个人手里。
现在活着的是苏梨。
一个从地狱爬回来，要向所有亏欠她、伤害她、以及伤害了这具身体原主的人，索命的复仇之魂！
赵峥，余清婉，你们等着。
还有苏家……尤其是那位“失手”的嫡姐苏芍。
她缓缓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细微的疼痛提醒着她此刻的真实。
债，要一笔一笔地讨。
血，要一滴一滴地还。
她以余芳菲的仇恨起誓，也以苏梨的名义立誓。
4.
柴房的门再次被推开时，天已蒙蒙亮。
进来的是个身材粗壮、面色不善的婆子，就是昨晚小丫鬟口中的“张嬷嬷”。
她手里端着一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半个硬邦邦的馒头，像喂狗一样哐当放在地上。
“哟，四小姐命还挺硬，这都没死成？”
张嬷嬷语气刻薄，三角眼上下打量着蜷缩在稻草堆里的苏梨，“既然醒了，就别
装死了。
赶紧吃了，夫人说了，养好了伤就去佛堂给全家祈福，冲冲你带来的晦气！”
余芳菲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冷光。
她模仿着原身的怯懦，细声细气地应了声：“是……谢、谢谢嬷嬷。”
她艰难地挪过去，小口小口地吃着那冰冷的、几乎难以下咽的食物。
胃里因为进食而泛起恶心，但她强迫自己咽下去。
活下去。首先要活下去，才能谈其他。
张嬷嬷见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鄙夷地哼了一声，也没再多话，锁上门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梨就在这破柴房里“静养”。
每日两餐粗劣饭食，那个叫小禾的丫鬟会偷偷多给她半碗水，或者一块干净的布巾，但从不敢多说话，眼神里总是带着怜悯和恐惧。
通过小禾零星的几句话和送饭婆子偶尔的抱怨，苏梨逐渐拼凑出更多信息。
余芳菲的死讯已经传开。
果然如她所料，赵家和余家对外宣称，她是因被揭发与家丁有染，无颜面对夫家和娘家，羞愧自缢。
赵峥甚至扮演了痛心疾首的鳏夫角色，据说在灵堂上还哭晕过去一次。
余清婉更是以未亡人妹妹的身份，时常去赵家“安慰姐夫”，博尽了同情和贤名。
听到这些时，苏梨正喝着那碗能照见人影的粥。
她的手稳得出奇，没有一丝颤抖，只是眼底的寒冰又厚了一层，恨意像毒藤一样在心底疯狂滋长。
好一对情深义重、仁至义尽的“苦主”！
她几乎要冷笑出声。
同时，她也了解了更多关于“苏梨”的事。
苏梨的生母是个早已病故的洗脚婢，她在苏家透明得如同空气。
嫡母王氏出身不高，却最重嫡庶尊卑，对庶子女刻薄寡恩。
嫡姐苏芍，年十六，娇纵跋扈，一心想要攀附高门，苏梨的“意外”，十有八九与她脱不了干系。
似乎是因为某位家世显赫的小将军偶然提了一句苏梨的眼睛像他过世的妹妹，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真是……可笑又可悲。
无论是前世的她，还是今生的苏梨，都因为这些龌龊的心思而遭遇灭顶之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