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善良和怯懦就是原罪。
强权和不公,才是常态。
她不能再做余芳菲,也不能再做那个任人欺凌的苏梨。
5.
身体稍微好转一些,能下地走动后,她就被挪出了柴房,回到了苏梨原来那个偏僻破旧的小院。
位置几乎在苏府最角落,潮湿阴冷,摆设简陋得可怜。
挪出来的那天,她在小禾的搀扶下,慢慢走过花园。
阳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亭台楼阁。
前世,她是余家嫡女,父亲是太常寺少卿,虽不及苏家吏部实权,但也是清贵门第。
她参加过无数宴饮,见识过真正的繁华和高贵。
眼前苏家的这点子排场,在她看来,甚至透着一股暴发户似的俗气。
“哟,这不是四妹妹吗?能下地了?命可真大。”
一个娇俏又带着明显恶意的声音响起。
苏梨抬头,看见假山旁,一个穿着桃红色撒花裙的少女正被丫鬟簇拥着,手里捏着一朵刚掐下来的芍药,正是嫡姐苏芍。
她容貌娇艳,但眉宇间的刻薄和倨傲破坏了那份美丽。
记忆里被推撞的剧痛瞬间袭来。
余芳菲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立刻软化下来。
她迅速低下头,瑟缩着肩膀,声音细弱蚊蝇,带着恐惧:“大、大姐姐……”
她甚至下意识地往小禾身后躲了躲,完美复刻了苏梨见到苏芍时的反应。
苏芍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走上前几步,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她,像是在看一件垃圾。
“既然没死,就安分点。别整天想着装可怜勾引谁,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苏芍用只有她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道,“下次,可就不只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这话几乎是明晃晃的威胁。
若是真正的苏梨,怕是又要吓得发抖哭泣了。
但此刻,低着头的“苏梨”,眼底没有任何泪水,只有一片冰冷的沉寂。
她甚至能清晰地闻到苏芍身上浓郁的香粉味,混合着一种……
极淡的、似乎是为了掩盖什么的药味?
她前世为了调理身体怀上子嗣,不知喝了多少汤药,对这类气味格外敏感。
这味道……不像是寻常女儿家用的香。
苏梨没有表露丝毫异样,只是把头垂得更低,声音带了哭腔:
“妹妹不敢……妹妹再也不敢了……”
苏芍轻蔑地哼了一声,像是懒得再跟她废话,带着丫鬟扬长而去,留下满园刺鼻的香气。
等人走远了,小禾才松了口气,担忧地看着她:“四小姐,您没事吧?”
苏梨缓缓直起身子,脸上哪还有半分恐惧和泪意?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她看着苏芍离开的方向,目光幽深。
“小禾,”她忽然轻声问,语气平淡,“大姐姐最近……常出府吗?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来找过她?”
小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犹豫着小声说:“大小姐……前几日好像去过城外的水月庵上香……其他的,奴婢不知……”
水月庵?闺阁小姐去庵堂上香祈福是常事,但苏芍那性子,可不像是能静心礼佛的人。还有她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余芳菲的心计和敏锐开始在苏梨的身体里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