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没有再追问。复仇不能急,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耐心布网。

6.

回到小院,她以养伤需要清净为由,尽量避不见人。

私下里,她却开始悄悄活动身体。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她需要尽快恢复体力。

她回忆着前世学过的一些简单的强身健体的动作,每日偷偷练习。

她还翻找出苏梨仅有的几本书——一本破旧的《女诫》,一本字帖,还有几本粗劣的诗集。

字迹倒是清秀,但透着怯弱。她需要模仿这笔迹,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偶尔,她能听到窗外经过的仆妇低声议论。

“……真没想到,那余家的嫡女竟是那样的人……” “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听说嫁妆可丰厚了,结果……” “赵大人真是可怜……” “余二小姐才心善呢,还去给姐姐诵经……”

每一次听到,都像是在用钝刀子割她的心。

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手里的笔稳稳地临摹着苏梨的字迹,一笔一划,如同在雕刻复仇的基石。

恨意不再是燃烧的野火,而是沉淀成了冰冷坚硬的寒铁,深埋心底。

她知道,她必须习惯这种痛,利用这种痛。

夜晚,她站在破旧的铜镜前。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瘦弱不堪,额上的伤疤还未褪去,但那双眼睛——

清澈,明亮,深处却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这个身份的幽冷和决绝。

“苏梨,”她对着镜中人,轻声低语,仿佛立下誓言,“从今天起,我就是你。

你受的苦,我替你记着。我受的冤,我们一起去讨回来。”

日子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下悄然流逝。

余芳菲额角的伤渐渐结痂脱落,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新疤,像是一道屈辱的印记,也像是一枚新生的徽章。

她依旧扮演着那个怯懦安静的庶女,每日不是在小院里“养病”,就是被嫡母王氏打发去偏僻的佛堂抄经祈福。

佛堂清寂,香烟袅袅。

她跪在蒲团上,笔下是工整的经文,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走出苏府这方狭小天地,去探听外界风声,尤其是关于赵家和余家消息的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

长公主府举办赏花宴,遍请京中适龄的贵女公子。

苏家自然也收到了帖子。这等攀附权贵、为苏芍相看人家的场合,王氏自然不会错过。

许是为了彰显主母的“仁慈”,又或是觉得苏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带出去也碍不了什么事,王氏竟难得开恩,吩咐下来让苏梨也跟着一起去。

“去了就安分待着,别冲撞了贵人,给你姐姐丢人现眼!”临行前,王氏冷着脸敲打。

苏梨垂首应“是”,指尖却微微蜷缩,掐进了掌心。

长公主府……那是她前世常去的地方。长公主与她母亲曾是手帕交,对她颇为照拂。不知道如今,府邸依旧,故人可还安好?

赏花宴那日,苏府马车摇摇晃晃驶入公主府侧门。

一下马车,熟悉的景致便扑面而来。层叠的假山,精致的亭台,还有那片她曾和长公主一起赏玩过的牡丹园……记忆如同潮水,冲击着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低下头,缩在苏芍和华服盛装的王氏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