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父母早亡的孤苦，初入宫闱的战战兢兢，得到甄嬛庇护的庆幸，这些年在阴谋漩涡中如履薄冰的艰辛……
最终，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呜咽，碎在喉间。
原来在这深宫之中，无人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尊贵如娘娘，卑微如我，都不过是帝王指尖的一粒尘埃。
我蜷缩在榻上，浑身冰冷，像一条离水的鱼，连呼吸都困难。
锦被凌乱，残留的痕迹无声诉说着方才的屈辱。
他走到门口，并未回头，只冷声丢下一句，语气已恢复了一贯的帝王威严，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分。”
脚步声远去。
殿门开合，带进一丝凌晨的冷风。
我躺在无尽的黑暗里，一动不动。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却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痛吗？痛彻心扉。 悔吗？无从后悔。 路只有一条，只能往前走。
天，快亮了。
天光透过窗棂，将殿内的一片狼藉照得无所遁形。
我像个被扯坏的傀儡，挣扎着爬起身。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浑身难以言说的酸痛和心底那彻骨的寒。
破碎的衣衫散落在地，无声地嘲笑着我昨夜的经历。
不能哭，不能慌，更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脚麻利地将地上属于皇帝的衣物拾起，仔细叠好——
这些必须由心腹人秘密处理掉。
又快速将凌乱的床榻恢复原状，打开窗户，散掉那令人窒息的龙涎香和暧昧气息。
最后，我换上备用的宫装，将微散的发髻一丝不苟地重新绾好。
铜镜里，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只有眼底带着一抹屈辱的红。
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直到泛起一点不自然的潮红。
做完这一切，天才蒙蒙亮。
宫人们尚未起身，整个碎玉轩静得可怕。
我端着脸盆热水，像往常一样，轻轻推开甄嬛寝殿的门。
5.
她竟早已起身，只穿着寝衣，独自坐在梳妆台前，背影僵直。
铜镜里映出她的脸，同样是一夜未眠的憔悴，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
听到动静，她猛地回头，目光像锐利的刀子，瞬间钉在我身上，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最后落在我勉强维持平静的脸上。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无声的惊涛骇浪在我们之间汹涌。
她张了张嘴，喉咙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双总是蕴藏着智慧与从容的美眸里，此刻翻涌着太多情绪——
震惊、愧疚、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垂下眼，走上前，将脸盆轻轻放下，声音干涩低微：
“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
水声哗啦，我拧干帕子，递给她。
她没有接，只是死死盯着我，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走了？”
“是。皇上寅时末走的。”我低声回答，避开她的视线。
“他……有没有说什么？”
“皇上说……不得泄露半分。”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忽然，她的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冰凉刺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