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她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我……我对不住你……”
她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砸在我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这一刻，我强撑的平静几乎崩溃。
鼻尖一酸，眼眶发热，但我死死忍住了。
不能哭，哭了，她就更撑不住了。
“娘娘，”我反握住她冰冷的手，尽量让声音平稳，“没有谁对不住谁。昨夜……是意外。
奴婢是碎玉轩的人，是娘娘的人，知道轻重。”
我抬起头，直视着她泪眼婆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奴婢……
只是如常伺候了皇上用醒酒汤，皇上歇了片刻便回了养心殿。”
甄嬛是何等聪明的人，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这是唯一能保全所有人颜面和性命的说法。
她看着我，眼里的愧疚更深，却也多了一丝绝处逢生的决断。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虽仍有泪光，但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下，藏着冰冷的暗流。
“好。”她松开手，接过帕子，慢慢擦干眼泪，“本宫知道了。你……受苦了。”
从那天起，碎玉轩表面一切如常，但内里却绷紧了一根无形的弦。
6
我和娘娘心照不宣，绝口不提那夜之事。
她待我越发倚重，赏赐也越发丰厚，甚至有些逾越了主仆之分。
但我能感觉到，那层看不见的隔阂已经落下。
她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的探究和难以言喻的忌惮。
我依旧是那个稳重妥帖的槿汐姑姑，只是更加沉默，更加谨慎，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死死压在了平静的表象之下。
直到一个多月后。
伺候娘娘用早膳时，御膳房送来的鲜鱼汤腥气扑鼻。
我强忍着不适布菜，可当那味道窜入鼻腔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涌上喉咙！
我脸色骤变，猛地捂住嘴，冲到殿外廊下，对着痰盂干呕起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眼前阵阵发黑。
“槿汐？！”甄嬛快步跟了出来，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疑。
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气，用清水漱了口，脸色苍白地转身：
“奴婢失仪，请娘娘恕罪……许是昨日贪凉，吃坏了肚子……”
我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甄嬛并没有在看我的脸，她的目光，正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在我的小腹上！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我的宫装！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一个可怕的、我拼命不敢去想的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脑海里！
我……我这个月的月信……迟了快十日了！这些日子心神不宁，竟完全忽略了！
甄嬛缓缓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睛。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比我的还要苍白。我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和恐惧。
“进去说。”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
寝殿内，门窗紧闭。
她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我和她。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我们。
“多久了？”她问，声音冷得像冰。
“奴婢……奴婢不知……”我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月信迟了多久！”她逼问，目光如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