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们说什么‘货沉河底,人处理干净’,‘绝不能再留后患’!二叔的心腹,深更半夜,与人密谋这等勾当!”凌澈的声音因后怕和愤怒而微微发颤,“姐,二叔他……他今日在宴上说的那官盐运输,动用三成流动资财,会不会与此有关?他是不是想……”

凌清猛地抬手,止住了妹妹未尽的话语。她指尖冰凉,心跳得又急又重,但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她走到院门边,侧耳细听片刻,又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向外看了看,确认无人窥听,才重新回到凌澈身边。

“澈儿,”她的声音沉静得近乎冷酷,“此事,到此为止,绝不可再对第三人提及,包括母亲。”

“为什么?!”凌澈愕然,“二叔他可能……”

“可能什么?”凌清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妹妹,“可能包藏祸心?可能与人密谋不轨?证据呢?仅凭你一面之词,和这枚来路不明的飞镖?澈儿,你可知指控家族代家主、对我们呵护备至的二叔是何等大事?”

她拿起那枚飞镖,语气冰冷:“这飞镖,可以是任何人的。你的话,也可以被说成是小孩子家夜间眼花,胡思乱想。届时,打草惊蛇不说,你我该如何自处?母亲又该如何自处?”

凌澈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姐姐的话句句在理。是啊,二叔在族中、在朝中人脉深厚,形象完美无缺。仅凭她撞见的一幕,根本不足以动摇其分毫,反而会立刻将自己和姐姐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可是……难道就装作不知道吗?”凌澈不甘地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个‘影刹’……他们还要行动!”

“自然不能。”凌清眸中闪过寒芒,那温婉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冷静与决断,“但绝不能莽撞。二叔若真有问题,其图谋必然不小,背后恐有极大牵扯。我们需暗中查探,找到确凿证据。”

她沉吟片刻,快速做出决断:“这枚飞镖,我先收起来。你近日一切如常,甚至要比往常更‘任性’些,麻痹旁人。练武也好,出游也罢,皆可,但要格外留意府中动向,尤其是二叔和钱禄身边的人事调动、银钱往来,哪怕是最细微的异常,也需记下。”

“那你呢?”凌澈追问。

“我?”凌清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冷冽的弧度,“二叔既总怜我‘体弱’,我便安心‘养病’。正好借此机会,多去书房陪母亲说说话,看看账本,请教些……家族旧事。”

姐妹二人目光交汇,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一个在外,利用“不羁”身份暗中探查;一个在内,凭借“柔弱”伪装接近权力核心。双生子的默契在此刻无需多言。

“好。”凌澈重重点头,眼中燃起斗志,“姐,你一切小心。那‘雪参养荣丸’……”

“我自有分寸。”凌清将飞镖小心地用绢帕包好,收入袖中暗袋,“从今日起,棠梨院内外,你我都需更加警惕。饮食起居,务必留心。”

夜色更深,棠梨院内寂静无声,却仿佛有无形的硝烟开始弥漫。

翌日开始,姐妹二人的调查悄然展开。

凌清称昨日宴席劳累,旧疾微恙,需静养几日。她每日午后皆去母亲房中请安陪伴,时而蹙眉轻咳,引得母亲心疼不已,愈发觉得凌文渊送的药丸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