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像舞台追光，精准地打在那片阴影上，无所遁形。
首先刺疼我眼睛的，是瑶瑶无名指上反射出的那一点锐利寒光。
一枚钻戒。
款式、大小，甚至那点碎钻围镶的傻逼设计，都和我怀里那枚，一模一样。
我的血冷透了。
光线向上移动，掠过男人揽在她腰际的手，掠过他衬衫的银灰袖扣，最后，定格在那张脸上。
额角宽阔，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因为光线骤亮，微微眯了起来。
刘教授。
那个决定保送名单的刘教授。
那个在我放弃资格后，第一时间把名额给了瑶瑶的刘教授。
那个在学生面前德高望重、儒雅谦和的刘教授。
瑶瑶似乎被灯光吓到，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一下，刘教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动作熟练自然。
他抬眼，目光穿透镜片，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几步外泥塑般站着的我。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没有惊慌，没有失措。
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之后，只剩下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了然。
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嘲讽。
他就那样看着我，手还搭在我女朋友的腰上。
我女朋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和我买的一模一样的戒指。
我站着没动，就这么看着他们
几片槐树叶飘下来，落在我们中间。
2
我看见瑶瑶顺着刘教授的目光，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扭过头。
她的脸，在那昏黄的光线下，煞白。
比身上那条米白色裙子还要白。
那双我吻过无数次，盛满过我以为是全世界温柔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瞳孔缩着，全是见了鬼一样的惊恐和慌乱。
她几乎是触电般，猛地从刘教授怀里弹开，手下意识地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藏到身后。
像个作弊被抓包的小学生。
“陈…陈默？！”她的声音尖利，劈了叉，刺耳难听，“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那个几分钟前我还想捧在手心里疼一辈子的女人。
看着她脸上那份精心粉饰的慌乱和试图遮掩的羞耻。
刘教授的反应比她镇定太多了。
他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站姿，那只刚才还搂在瑶瑶腰上的手，自然地插进了西裤口袋。
另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着光，让人看不清他后面的眼神。
他脸上甚至没什么大幅度的表情变化，只有嘴角极其细微地往下压了一下，像是有点遗憾这场戏被打断，又像是……有点不耐烦。
“陈默啊，”他开口了，声音还是那股子熟悉的、讲堂上温和敦厚的调子，但此刻听来，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子，“来找瑶瑶？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依然没吭声。
喉咙里像是被滚烫的沙子堵死了，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我的沉默似乎给了瑶瑶一点错误的勇气，或者说是狗急跳墙的慌乱。
她上前一步，声音发颤，试图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老公，你…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刘教授…刘教授就是找我谈点项目上的事，刚才…刚才是有虫子飞我眼睛了，教授帮我吹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