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解释苍白，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我冰冷的注视里。
吹眼睛？能吹到嘴唇上去？能吹出那枚一模一样的钻戒？
我看着她急于辩解而涨红的脸，看着那双泫然欲泣、试图让我心软的眼睛。以前每次她露出这种表情，哪怕要我去摘星星摘月亮，我大概都会毫不犹豫地去试试。
现在，我只觉得胃里那点酒渣又开始翻腾，带着一股强烈的恶心。
我的视线从她脸上，慢慢移开，最终落回到刘教授那里。
他依旧那副从容不迫的死样子，甚至微微挑了一下眉梢，仿佛在欣赏瑶瑶这番拙劣的表演，又像是在无声地问我：“你看，就是这么个货色，你也值得？”
然后，他的目光往下滑，落在我死死按着的胸口。
那个丝绒盒子的轮廓，大概太明显了。
他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不是声音，而是胸腔一个轻微的震动，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嘲弄。
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像根针，瞬间扎爆了我体内那个已经膨胀到极限的气球。
所有的血液，轰一声全冲到了头顶。
世界猛地恢复了声音，嘈杂，尖锐。那路灯的嗡嗡声放大了无数倍，夹杂着远处情侣的笑闹，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耳膜。
我动了。
不是冲上去挥拳头，虽然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把那副虚伪的眼镜砸烂，砸进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
我只是伸手，探进怀里，摸出了那个盒子。
丝绒表面被我手心的冷汗浸得有些潮。
我没看瑶瑶，眼睛盯着刘教授，一步步走过去。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瑶瑶吓得往后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往刘教授身后躲。
刘教授没动，插在口袋里的手甚至没拿出来，就那么看着我走近，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失控的实验品会造成多大破坏。
我在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合着瑶瑶身上那股我熟悉的、她说是实验室试剂，现在想来他妈的根本就是香水的甜腻味道。
我举起那个盒子，没打开。只是让他看着。
然后手指用力，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坚硬的丝绒盒子棱角，深深陷进我的掌心。
我看着他镜片后面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
“刘教授，”
“这份‘惊喜’，”
“送给你俩了。”
说完，我没等他们任何反应，猛地抬手，将那个盒子狠狠砸在两人之间的水泥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
盒子弹开。
那枚我省吃俭用、拼上性命换来的钻戒，在昏黄的路灯下弹跳起来，划出一道微弱却刺眼的光弧，滚落到旁边的下水道栅格盖边，微微晃动了几下，不动了。
瑶瑶发出半声短促的惊叫，猛地捂住了嘴。
刘教授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插在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给他机会。
砸完，转身就走。
脚步很快，一步没停。背后是死一样的寂静，然后隐约传来瑶瑶带着哭腔的“教授……戒指……”，以及刘教授压低声音的呵斥“……别捡！像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