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亮,倒比去年圆些。”鹤语端着酒杯,对着月亮晃了晃,酒液里的月影碎成一片,像撒了把碎银子。她抬手去接,指尖刚碰到月光,腰间的玉佩突然“嗡”地一声,发出了刺眼的蓝光。
鹤语吓了一跳,酒杯差点摔在地上。她低头去看,只见玉佩上的云纹突然活了过来,蓝光中,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个女子,穿着素白的长裙,发间没有珠翠,只插着一支白玉簪,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一颗极淡的痣,像落在雪上的星子。
可最让鹤语吃惊的,是她身后的尾巴——那是一条雪白的兔尾,毛茸茸的,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蓝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你是谁?”鹤语往后缩了缩,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那是爹留给她的,虽然她从没拔出来过。
女子没回答,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点了点鹤语的眉心。一股清寒的气息顺着眉心往下走,瞬间传遍了全身,鹤语只觉得眼皮发沉,像要睡着了。
“我叫月生,”女子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琴弦,“从月宫来,是只玉兔。三日后,朱雀门外老槐树,带玉佩来见我。”
“我凭什么信你?”鹤语咬着牙,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月生笑了,抬手从袖中取出一块桂花糕,递到她嘴边:“你且尝尝,若三日后醒来,窗台上有这糕,便来。”
鹤语下意识地张嘴咬了一口,甜糯的米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散开,刚想再问,眼前的蓝光突然消失,月生的身影也跟着淡了下去,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玉佩里。
玉佩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喝多了酒产生的幻觉。鹤语摸了摸嘴角,还留着桂花糕的甜味,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疼——不是梦。
可她还是不信。月宫?玉兔?这世上哪有这么荒唐的事。她收拾好东西,回了太史令府,把玉佩扔在妆奁盒最底层,想着过两天就忘了。
可她没忘。第二天夜里,她又梦见了月生。
这次的梦比上次更清晰。月生跪在一棵巨大的桂树下,那树高得看不到顶,枝桠上挂着无数盏灯笼,都是用月光做的,亮得晃眼。她的手腕上缠着一根猩红的线,线的另一端隐在黑暗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
“放开我!”月生的声音带着哭腔,挣扎着想要挣脱,可那线越勒越紧,她的手腕很快就渗出血珠,“鹤语!鹤语救我!”
鹤语想跑过去,可脚像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她看着月生的血珠滴落在地上,每一滴都化作一颗小小的星辰,顺着桂树的根须往下渗,像是在滋养什么。
“你是谁?你为什么叫我?”鹤语大喊,声音却传不出去。
月生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泪水:“三日后……一定要来……我等你……”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金甲的人突然从黑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银刀,对着月生的后背就砍了下去。鹤语尖叫着醒来,浑身是汗,窗外的天刚蒙蒙亮。
她喘着气,转头看向窗台,心脏猛地一缩——那里真的摆着半块桂花糕,和梦里的一模一样,糕上的蜜馅还在微微发亮。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妆奁盒前,翻出那枚玉佩,玉佩还是暖的,边缘处泛着淡淡的蓝光。这一刻,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