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的脸，程朗温柔的笑，那把冰冷的钥匙，还有那句不断重复的“尸体”……在我眼前疯狂交织旋转。
怎么办？报警吗？说什么？说我能听见别人心里话但现在听不见了只听见他弟弟说行李箱里有尸体还摸到他有一把地下室钥匙？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巨大的恐惧感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手机屏幕忽然在黑暗中亮起，是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号码。
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几乎是瞬间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屏住呼吸。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公式化的女声：“您好，请问是林薇小姐吗？”
“……我是。”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这里是市局刑侦支队。很抱歉打扰您。通知您一个情况，关于三年前您报失踪的那位朋友苏雯小姐……”
我的血液似乎彻底停止了流动，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苏雯……程朗的前女友……
“她的遗体，于今日下午在近郊一处登记在您未婚夫程朗先生名下的独立房产中被发现。保存于大型冰柜内。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三年。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调查，希望您能……”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耳边只剩下巨大的、轰隆隆的耳鸣声，像潮水般淹没了一切。
苏雯……冰柜……三年……程朗名下……
程旭没有说谎。
那个温柔的、体贴的、即将与我共度一生的男人，真的藏匿着一具尸体，藏了三年。
而我，一无所知，甚至差点嫁给他。
车子终于驶入市区，停在了我们同居的公寓楼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怎么走进电梯，怎么用发抖的手打开家门。
冰冷的、熟悉的“家”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没有开灯，摸索着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黑暗中抱紧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作响。每一秒的流逝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很快就会回来。他发现我知道了吗？程旭会不会告诉他？警察的通知电话他会不会已经知道？
无数的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神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一刻。
门外，终于传来了清晰、稳定、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嗒，嗒，嗒。
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外。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门开了。
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一个修长熟悉的身影。
我几乎是凭借本能，在那扇门被完全推开的瞬间，猛地向沙发里蜷缩下去，紧紧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着呼吸，让它听起来均匀而绵长，像一个陷入沉睡的人。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带着审视的重量。
脚步声重新响起，他走了进来，关上门，落锁。
“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无限放大，像判决的音槌。
他没有开灯，也没有立刻走来。
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几乎要抽搐起来。恐惧像一层冰冷的油脂，裹满了我的全身。
他的脚步终于动了，缓慢地，一步一步，靠近沙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