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聚会上,我的读心术突然失效。 唯独听不见未婚夫的心声,却听见他弟弟在疯狂重复:“快逃,他行李箱里藏着前女友的尸体。” 我假装头晕提前离席,被未婚夫扶进卧室时摸到他口袋里的地下室钥匙。 电话突然响起,警方通报:“三年前失踪的女士遗体找到了——就在您未婚夫名下房产的冰柜里。”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闭上眼睛装睡,听见他轻声说:“就知道你装睡,地下室还缺个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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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聚会设在城郊的半山别墅,灯火通煌,人声嘈杂。水晶吊灯的光砸在光可鉴人的长桌上,跳跃进高脚杯里猩红的酒液中。空气里炖着名贵香料、烤肉油脂和某种不易察觉的、精心修饰过的虚伪气味。
我坐在程朗身边,他是我的未婚夫,英俊得体,正微微倾身与一位远房叔父交谈,侧脸线条无可挑剔,引来席间几位年轻女孩若有似无的艳羡目光。我的指尖冰凉,搭在微凉的骨瓷杯壁上,试图汲取一点冷静。
从开席到现在,我的世界寂静得可怕。
那种与生俱来、伴随我二十余年、从未片刻停歇的嘈杂心声,消失了。不是逐渐减弱,而是在某个瞬间,像被人猛地拉下了电闸,万籁俱寂。
我能听见餐具碰撞的脆响、旁人的笑语、窗外隐约的风声,唯独听不见那些原本汹涌澎湃的、来自在场每一个人脑海深处的私语。
这感觉糟糕透顶,像一个习惯了海浪声的水手突然被抛入死寂的真空,失重,恐慌,无所适从。
我强迫自己维持表情的平静,甚至试图像往常一样,对投向我的目光报以恰到好处的微笑。但我绷紧的神经,在尝试捕捉却一次次落空后,几近断裂。
直到我不经意间,对上了桌对面程朗弟弟程旭的眼睛。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低垂,盯着面前那盘几乎没动过的食物。
就在我视线掠过他的瞬间——
【快逃!】
一个清晰无比、近乎尖锐的声音猛地凿进我的死寂的世界!
我浑身几不可察地一颤,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是程旭!
【快逃!快逃!快逃!他行李箱里藏着前女友的尸体!快逃啊!听见没有!快逃!】
那声音年轻,急切,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警告,像卡带的唱片机,疯狂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一遍又一遍,撞击着我的耳膜,也撞击着我骤然冻结的血液。
前女友……尸体……行李箱……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胸膛。
我的呼吸骤然困难起来,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成了冰碴,四肢百骸透出寒气。我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程朗,他正体贴地为我布菜,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低声问:“是不是有点累了?脸色不太好。”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悦耳动听。
可我什么也听不见。
我听不见他此刻的想法,听不见他温柔语气下可能隐藏的任何一丝情绪。他的内心世界对我而言,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唯独程旭那绝望的呼喊,在我脑颅内疯狂回荡,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