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是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他们手里,端着盛满金色液体的香槟杯。
一名记者将话筒递到顾言嘴边。
他对着镜头,姿态潇洒,侃侃而谈:“这次能够帮助苏氏集团打赢这场关键的股权纠纷案,主要得益于一个全新的诉讼逻辑。我们打破常规,从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角度切入,最终锁定了胜局。”
屏幕下方,一行滚动的字幕,将他口中的“全新诉讼逻辑”提炼了出来。
那一行行字,像一把把烧红的刀,狠狠插进我的眼睛里,在我的脑海里灼烧。
那是我熬了整整三个月,给我弟林默准备的救命方案。
每一个字,都是我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在键盘上一个一个敲出来的。
我为了寻找一个微不足道的证据,可以跑遍半个中国。我为了完善其中一个逻辑闭环,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
现在,它成了顾言的功勋章。
成了他和苏晚晚庆功酒宴上,最华丽的背景板。
电视画面里,苏晚晚微微仰着头,看向顾言的眼神里,盛满了不加掩饰的崇拜和爱慕。顾言微笑着低下头,在她耳边亲昵地说了句什么,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两个人默契地举起杯,在镜头前轻轻一碰。
香槟塔折射出炫目的光,像一场盛大的烟火。
“砰”的一声。
不是香槟,是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摘下满是雾气的口罩,一脸的疲惫和歉意。
“对不起,病人送来得太晚,突发大面积心梗,我们……尽力了。”
我的世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声音和颜色,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手心里,手机固执地亮了一下,发出轻微的震动。
是顾言的短信。
【庆功宴,很重要,晚点说。】
我盯着那几个字,忽然就笑了。笑声干涩,像砂纸在摩擦。
我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打过去。
【我爸死了。】
光标在末尾闪烁,我盯着那四个字,又一个一个地删掉。
告诉他有什么用呢?
他的庆功宴,很重要。
我重新输入。
【顾言,我们分手。】
点击,发送。
然后,我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置顶的名字,长按,删除。微信,拉黑。所有与他有关的联系方式,清理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走到走廊尽头的垃圾桶旁,松开手。
手机划出一道小小的抛物线,带着我过去五年的青春和爱情,被永远地埋葬。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
2
我爸的葬礼很简单,只请了几个至亲。
天在下雨,不大,但又冷又密,像无数根针,扎在人的皮肤上。
林默来了。
戴着铮亮的手铐和沉重的脚镣,在两个法警的押解下,他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他“扑通”一声跪在灵柩前,一言不发,只是磕头。一个,两个,三个……直到额头磕破,渗出血迹。
他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和雨水,声音嘶哑地对我说:“姐,你别怪顾言哥,他肯定是有苦衷的。”
我看着他年轻而痛苦的脸,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苦衷?
是啊,他的苦衷,就是用我弟的十五年自由,和我爸的一条命,去铺平他自己的青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