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这样,多乖。”
拍完照,我们还是没得到饭。
只分到一块硬得能硌掉牙的馒头。
我和林烬缩在床角。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
林烬咬得费劲。
小声问我:
“哥,以后天天要这样笑吗?不笑就没饭吃吗?”
我没回答。
只是摸到床板下的刻痕——
那是上一个睡这床的孩子用指甲刻的字。
已经看不清了。
字缝里还留着半片带血的指甲。
后来我在电视上看见那张照片。
镜头扫过前排时。
我发现每个孩子都挂着同样的笑容——
嘴角弧度精确到毫米,眼周肌肉却纹丝不动。
林德海在采访里说这是"幸福训练法"。
弹幕都在夸他教导有方。
窗外,山影吞没了最后一缕月光。
在这里,活命的秘诀就是成为最完美的演员。
3
一天半夜,尿憋得慌。
但隔离室里没有厕所。
这是林德海定下的规矩——“新来的孩子没有隐私权”。
我轻手轻脚地下床。
生怕惊醒熟睡的林烬。
但没注意后面睁开的眼睛。
走廊很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提供微弱的光亮。
按照白大褂女人的交代——
新来的要去一楼公共厕所,但必须在十分钟内返回。
我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数着步子往楼梯口挪。
经过三楼拐角时,一阵穿堂风刮过。
吹得我打了个寒颤。
这里的窗户全都焊着铁栏杆,却奇怪地没有玻璃。
厕所比走廊更阴冷。
我刚要推门,
突然听见另一种声音混在滴水声里——
不是风声,是哭声。
细碎、压抑,却找不到来源。
我蹲下身,耳朵贴紧潮湿的地面。
声音来自地板下方,顺着排水管道的走向,在厕所后方拐了个弯。
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灰色小门。
门把手上积着厚厚的灰,但门框边缘却异常干净。
显然经常有人进出。
门缝里透出一线微光。
我屏住呼吸凑近。
透过门缝,看到一段向下的水泥台阶。
尽头是条狭窄的走廊。
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突然。
门缝里的画面被一个黑影挡住。
我吓得往后一仰。
后脑勺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黑影停住了,接着传来脚步声——
有人正朝门口走来!
我连滚带爬地躲进最近的杂物间。
从门缝里看见林德海一闪而过。
他没有戴金丝眼镜,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泛着野兽般的幽光。
等他走远后。
我颤抖着爬回门前——
4
六个孩子跪成一排。
最大的看着有十二岁。
最小的好像比林烬还小。
他们脖子套着铁圈,被拴在墙边。
我认出其中两个是之前拍照时站在前排的。
他们手腕上的淤青在灯光下泛着紫。
“七次违规。”
林德海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他今天没戴金丝眼镜,眼睛幽暗。
“我说过多少次,不准偷吃厨房的东西。”
皮带破空的呼啸声让我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