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粗暴的拖上了车,塞在了车后排。
林烬在我旁边,他的右腿不自然的扭曲着。
“忍着点。”我咬破嘴唇。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颠簸。
林烬的呼吸越来越弱。
“哥......”林烬突然抓住我的衣角。
声音轻得像片落叶,“转弯……跳……”
“一起。”我挣了挣手腕。
但是他的腿跑不了了。
车子猛地倾斜,我的太阳穴撞在车门上。
他用全身力气撞向看守我们的保安。
混乱中门锁弹开。
林烬的尖叫盖过了保安的咒骂:
“跳啊!”
我滚出车门的瞬间,山风像冰水灌进肺里。
最后的画面是林烬被按在车窗上变形的脸。
和他撕裂般的喊声:
“别回来——好好活——”
8
岩石和树枝撕开我的衣服和皮肤。
有根突出的树杈捅进右腹,衣服撕裂。
下坠突然停止。
我挂在半山腰的树冠上,血顺着树干往下淌。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出来。
我摔在厚厚的腐叶层上。
我拖着身子往前爬,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造孽啊……”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睁开眼时,陈伯——那个司机的的脸悬在上方。
他手里沾血的纱布散发着酒精味。
“那小子呢?”他问。
我喉咙里涌上血腥味,摇了摇头。
陈伯叹了口气。
往我嘴里塞了片苦得舌头发麻的草药。
伤养了半个月,结痂的伤口下新肉发痒。
陈伯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批菜。
回来时棉袄总沾着晨露。
有次我掀开他衣领。
发现后颈被扁担磨出的血痕结了紫痂。
邻省的小县城很安静。
陈伯给我改名“林照”。
用了他早逝儿子的学籍让我上学。
“伯伯,我去找警察。”
陈伯叹了口气:“局里王队长…是林德海的表弟。”
我不信邪。
我连夜搭货车去市里。
将事情告诉了警察。
接待我的警官扫了眼我:“证据呢?”
“小孩,警察局不是你玩的地方,没重要事赶紧走。”
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不信,还要联系我监护人。
回程的绿皮火车上,我数着铁轨的咔嗒声。
对面座位的小孩在吃烤红薯,热气糊了满脸。
我突然想起林烬被带走时,右腿扭曲的弧度像折断的翅膀。
回来后,陈伯嘱咐我要好好学习。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点点头,发誓我要揪出证据。
9
陈伯对我很好。
兜里总揣着个烤红薯,说“给娃补补”。
但钱永远不够。
为了减轻陈伯负担。
我每天放学后就往餐馆跑。
刷盘子一小时五块钱。
冬天的水像冰碴子。
泡得手裂满口子,渗出血珠。
我就用透明胶一圈圈缠上,接着刷。
顾客骂我慢,老板娘扣我工钱。
这些都不算什么。
只要能攒够钱。
就能离救林烬再近一步。
为了弟弟。
每年寒暑假。
为了不让陈伯担心,我骗他说去同学家。
买最便宜的站票,偷偷摸回那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