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老婆婆，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不知名的草药。她的眼睛很亮，仿佛能看透我的前世今生。
“婆婆，您是谁？”我警惕地问。
“我是谁不重要，”老婆婆在我身边坐下，从篮子里拿出一株莹白的草，“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这是还魂草，能修补你的残魂，不过，需要你用一样东西来换。”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苦笑着说。
“你有。”老婆婆指了指我的心口，“你心里，还藏着半颗心。那是谢临渊当年为你渡修为时，不小心留在你体内的半颗心。你若肯将这半颗心给我，我不仅能帮你修补魂魄，还能让你重入轮回，投个好胎。”
我猛地一怔，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那里空荡荡的，却又隐隐传来一丝熟悉的温热。原来，他当年渡给我的，不仅仅是修为，还有半颗心？
可他既然给了我，为何又要亲手将我推入地狱？
“我不换。”我摇了摇头，“这半颗心，是他欠我的。我要带着它，等着他来给我一个说法。”
老婆婆叹了口气，收起还魂草：“痴儿，他是九天战神，你不过是个残魂，你怎么等？”
“我能等。”我望着忘川河的尽头，那里云雾缭绕，据说通往天界，“我就在这里等，等他下来找我。他欠我的，总得还。”
老婆婆没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曼珠沙华丛中。
从那以后，我便成了忘川河畔的一道风景。我看着一个个魂灵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有的哭，有的笑，有的不甘，有的释然。
只有我，守着那半颗心，日复一日地坐在河边，等着一个可能永远不会来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我渐渐习惯了这里的冰冷，习惯了看着魂灵们来来去去。只是偶尔，当风吹过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昆仑墟的雪，想起谢临渊的怀抱，想起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那天，我正坐在河边发呆，忽然听见奈何桥上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我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玄色道袍的身影，正一步步走下桥来。
是谢临渊。
他的头发白了大半，脸上也多了些细纹，再也没有了当年九天战神的意气风发。他的目光在忘川河畔扫过，带着一丝急切，一丝慌乱，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楚。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他猛地顿住了脚步，眼睛瞬间红了。
“阿瑶……”他一步步向我走来，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有恨，有怨，有不甘，可更多的，却是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你找我干什么？”我冷冷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波澜，“苏清欢呢？你不去陪她，来这里找我这个孤魂野鬼做什么？”
他在我面前站定，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我，却又怕惊扰了我。“清欢她……很好。我找你，是想跟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谢临渊，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你吸走我的心头血，毁了我的修为，让我魂飞魄散的事实吗？”
